出道十六年来,曾一鸣落魄过,也曾有过辉煌。《最强音》过后五年,他决定以一名YY直播歌手的身份重新上路。
质疑、误读、鼓励,在这次轮回式意味的回归当中,他不再渴望击碎外界的不和谐,他想要,重新去塑造,属于他的、甚至大众的,真正意义上的舞台。
从主流荧屏到直播间,当直播成为一种新兴、有效、直接的渠道时,也给了很多有实力的歌手提供了另一种舞台。
这不是一场赌博冒险,更不是“妥协或勉强”,而是在长达5年的时光中,曾一鸣的“自我救赎”——只要能红、更多人听到我的歌,拥抱新变化又如何?
9月7日,晚上8时。
反复播放的宣传片定格,曾一鸣温润的嗓音响起,就像舞台剧开场序幕一样,他用一段细腻的独白,诉说回归线上的感受。
不同的是,这次的舞台是YY的直播间。独白过后,他旋即出现在直播间荧屏上,粉丝的弹幕已经多到盖住他的脸庞。
熟悉曾一鸣的人,也许会注意到当天他的“新变化”——
在微博还是抖音,这个不太在意打扮的男人,当天特意整理过发型,刮去了标志性的胡子,并打开了他看来很“新颖好玩”美颜特效,36岁的他看上去年轻不少。
直播间的背景是音响、电脑、调音台等专业设备,整个直播间,莫名有了唱片录制的仪式感。
在轻易地飚完几首高音后,直播间的人气表现爆棚,在线人数最高达到了万,打赏最终突破19万元。但他的紧张情绪似乎一直没能得到舒缓,一直持续到直播结束。
见到不断飞速掠过的弹幕与礼物,曾一鸣表现得有些腼腆,又难掩喜悦:“好受宠若惊”。
尽管如此,事后他和今日网红回忆起来,仍旧脱口而出首秀的不足之处。
“我的麦是有问题的。”他顿了顿,“计算机上也需要调试”。就连唱的部分他也表达了失落:“只能给自己打60分”。
紧接着,他回忆起直播时的语无伦次;此前器材经过的,多达6、7次的调试……
最后,他像是很自然,又像是想不出任何更好词汇地总结道:一切来的实在太快了。
很多人察觉到,这一段时间,曾一鸣表现有些“反常”。他先是玩起了抖音;在微博上,他与粉丝的互动开始频繁;突然针对选秀节目“大放阙词”;若有若无地释放出直播的信号,这对于性格原本安静的有些过分的他,似乎有些“不合常态”。
到最后,他干脆撰了一篇长微博并置顶,公开宣布要以“直播歌手”身份回归线上。
“曾一鸣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他要去做主播,是不是混不下去了?”
大多数人的揣测很直白,但却又似乎合乎常理。而对于这个问题,曾一鸣没有回避,在和YY接触的这几个月里,他反复考量过很多次。
最后,他认为,他已然做好了直面一切的准备。
01
网络歌手的回归
“我没否认过我是个网络歌手,从头到尾。”在采访过程中,曾一鸣很平静。
他告诉今日网红,他也不否认,这个公众戏谑式的笑称,曾经牵绊了他多年,他曾不遗余力地撕扯这个标签。
年,在对《月亮代表我的心》伴奏改编和填词后,曾一鸣发布了自己的第一首歌——《当我再爱你的时候》。这首歌很快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直到今天,仍在粉丝当中传唱不衰。但囿于网络的特殊性,他尴尬地处在了“歌红人不红”的境地。
一年后,“网络歌手”一称开始在网络世界蔓延,“网络无专业歌手”、“网络神曲”等笑论盛行,刻画着网络歌手的形影,呼应着社会对网络音乐的嬉笑怒骂。
这一戏称在折磨着曾一鸣。发行首张专辑《七月》后,他称自己开始“沉寂下来”,“我不要做网络歌手。”“我要做传统的、有影响力、像罗大佑那样的歌手!”这样的呼声在他内心反复搅动翻滚。
笃定了这份信念后,他找到了台湾音乐制作人涂惠源,成为了曹格、金池等人的师弟。曾一鸣把这段长达四年的艰苦学习,视为他正式转型,脱下网络歌手外衣,向大众视角里的正规军、有影响力歌手靠拢的一大步。
然而,网络音乐的飞速延伸,开始超出曾一鸣的认知。在13年拿下最强音冠军后,按照传统方式兢兢业业耕作的曾一鸣,渐渐在大众视线中销声匿迹,而一向被他摒弃的“线上歌手”,开始施洒着愈发强烈的魔力。
“没有人能再复刻一个周杰伦,或者周华健。”他逐渐明白,时代在变化,过去他固守的一套法则已经不灵了,已经滞后于当前社会的发展速度。
每天翻看朋友圈,曾一鸣都能刷到圈内音乐人新发的各类单曲,“就像过生日会一样”,他这样形容,大家相互帮转过后,很快这些歌曲就开始石沉大海。
因为没有宣传,所以一切都是徒劳。手里积压了几千首原创歌曲的曾一鸣越来越意识到这一点,他举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例子:音乐网站流量大到,可以让一首歌刚上线就“消失”。
曾一鸣笑称,他们这一波人是“老油条”,是“不红的前辈”。即便如此,大家也不情愿再回到线上。不是碍于面子,就是没有勇气走出稳定生活的“温室”。
这一点在那个首秀夜里也被提及。直播进行没多久,曾一鸣开始即兴发挥,说了一些让包括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话。
“不要让那些有关系的人一直霸占资源”“为什么不能给我们这些不红的人一些资源呢?”那么,“没有舞台,我们就自己创造舞台!”他情绪激动,反复提及这些字眼。
“我希望能打破这样一个僵局,将大家凝聚起来,能开辟一个线上专业歌手的专业平台,希望他们能够主动过来。”曾一鸣说,“这就是我回归的目标。”
但事后,曾一鸣情绪复杂,他认为自己做了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明白,身边的哥们也“不会念我的情”。尽管所有人认为曾一鸣很有勇气,但同时都只是“保持观望”。
02
无妄枉少年
“你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吗?”
“你现在和我聊天,有觉得我很狂吗?”曾一鸣突然幽默:“认为我狂,是因为以前情商低,可能伤害到别人,但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现在他甚至不敢回看13年的最强音,“智商很低、电视把缺点放大了、我的攻击只是口头禅”,曾一鸣回溯。
偶尔在健身房遇到粉丝时,也有人会小声嘀咕,“唱歌巨牛,但是太狂,所以红不起来”,他苦笑着向粉丝“求饶”:“大哥,我改还不行么,5年前的事情了,我改还不行么。”
回归线上后,曾一鸣开始注重负责一言一行,不厌其烦地回复粉丝,偏离了那个高冷狂傲的曾一鸣。
“我回归了,走到台前了,就要站出来让粉丝明白,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曾一鸣笃信,“我把所有的歌迷都当做知音,因为我知道他们都能理解我。”
但他不否认,确确实实有过“狂到出格”。
在09年以前,受到涂惠源台湾传统思维影响,曾一鸣对所有人客气礼貌。在09年拿到湖南卫视《节节高声》双料冠军后,他遭到滚石唱片封杀,这一下就是四年。
在曾一鸣的心里,“不得志”的愤懑在那几年里格外明显,说起这些往事,他像是翻开了日记本一样流利复述,一切恍若昨天,而不是遥远的10年前。
如果对一切事物保持谦卑,做个好人还被封杀,那么谦卑的意义何在?
这些思维在他脑海中反复,曾一鸣的记忆很深刻,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他反复地开着车游离在北京与湖南老家之间,流连在旧日住过的公寓楼,后来干脆在老家开黑车讨生活。
“所以13年选秀的时候才会有这么爆棚的个性。”曾一鸣有些总结性意味,告诉今日网红,“我狂,是因为我真的认为我天下无敌”,“而且狂的时候命运还给我一个中国最高的荣誉”。
到最后,“你讨厌我,你打不死我!”,曾一鸣有些时髦,形容彼时他的状态。
直到年的嗓子失声事件,改变了曾一鸣很多。在一场激烈的争吵过后,他的嗓子猛然裂开了,当时他咽了一口血,最后被诊断为“声带囊肿”。
虽然花费了巨额的费用,但所幸得到了治愈的希望。为了配合治疗,他开始了长达10个月的禁声。
这段只能安静“听”的时间,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很多问题,他开始试着去理解别人,并开始学习人际交往,不在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所谓的“狂”。
“原来我以前只听前面不听结果,所以很容易造成误会。经常大发雷霆,伤害到了很多人。”曾一鸣说他学会了安静地听完别人表达,再决定是生气还是夸奖。
而在失声的10个月里,曾一鸣会反复地听自己的专辑。有时候回想起来,曾一鸣说,那段时间几乎是最沮丧的日子。
他的沮丧体现在:听歌时,会被那个一年有天待在房间里唱歌、写歌的自己感动;然后反复地向自己道歉,“因为我没有能力把手里的歌抛到市场上去”。
“但当我转变了,遇到了小视频,遇到了YY,我不能辜负他们,辜负我自己,就是我的歌要让所有人听到。”
“我要红,我必须要红,我要让所有人都听到我的音乐,而且我要我身边的人都要红,要让我身边的整个环境都红起来。”曾一鸣很坚定。
03
创造直播舞台
火爆的短视频是曾一鸣观念转变的开始,但这一切并非他主动寻求的结果。
在一次交谈当中,作为“老战友”,原新周刊名记,现YY造星中心总监贺雅佳劝慰他转变思维:尝试去那些他们“瞧不起”的平台发展下,也许是个新契机。
曾一鸣开始在抖音上传他的音乐,很快,巨额的流量就惊呆了他的眼球,一个小视频几万的点赞量,让他开始自信起来。
他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这些年太执着传统的方法,把自己耽搁了?我们这一代人如果思维都转变下,搞不好会有新的突破?
但在正式成为直播歌手前,曾一鸣的举动有些谨慎,他还是保持着专业歌手的严谨性。
他将翻唱的网红歌曲上传到网易云音乐,测试线上的流量反应;对曾经入驻到平台上的歌手进行调查。
他认为,线上虽然遍地都是机会,但其实还是得凭本事拿到,“我的出发点不是要把整个环境给代替掉,我希望用我所学到的东西、经验分享给他们,彼此交流学习。”
“线上有很多的问题需要处理,如果线上正规化了,那线上和线下还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一来,曾一鸣又兴致勃勃起来,他很有信心,他用尊重线上的方式去做直播——
选用大众喜好的、流行的歌曲作为首秀曲目;直播前梳妆打扮一番;在直播间有意地放上调音台等器材,树立大家对专业歌手的印象。
在首秀夜里,他会连麦纠正YY上平台歌手的唱功,对遇到的“贰捌乐队”等优质原创作者也会赞不绝口。
经过长期的调研,曾一鸣表示,YY上网红歌手的问题其实并不大,差的只是一个专业上的转化,而且只需要一到三个月能解决。
解决这些后要做什么?曾一鸣的目标显得有些宏伟。
“我最想把我的直播变成一周只有一场,然后很多的牛歌手一起做专场,最好我直接租用一个人的演播厅,湖南卫视那么大的厅。”曾一鸣很兴奋。
他兴致勃勃地向今日网红说起计划——“网红、专业歌手唱功好的我们各挑7个,一共14个人,我叫上梁老师乐队的配备,叫上中国最牛的、何老师的灯光音响···”
“我最终的目的是网络版的《我是歌手》。”这个曾经让他得与失的舞台,他想自己创造到线上。
目前看来,这些暂时还没法实现,但曾一鸣很自信。首秀直播过后,他的音乐圈朋友纷纷向他发来贺电,开始对线上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下次我可能叫上金池,或者是谭维维,或者是魏雪漫到我直播间做客。或者邀集大家一起做一期怀旧专场。”曾一鸣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