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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2/13 8:10:00

编者寄语

《头发的故事》是鲁迅的一篇短篇小说,全文围绕N先生对“我”的一通抱怨展开故事情节,一个人絮絮的抱怨、发表议论,是这篇小说的艺术特色。N先生从“双十节”流于形式的纪念方式说起,顺势抱怨起当年就辫子去留问题,自己吃过的苦头。而鲁迅则是借着“N先生”的嘴,把人之禁锢于形式、而丢失精神内核的“形式主义”给写活了。这篇小说还颇具鲁迅先生杂文的特点,辛辣、犀利的讽刺不时显现在字里行间。我们一起品读,聪明的你或许还有心的发现,万分期待!

文本研读

头发的故事

作者:鲁迅

星期日的早晨,我揭去一张隔夜的日历,向着新的那一张上看了又看的说:“阿,十月十日——今天原来正是双十节这里却一点没有记载!”(用词准确、还以深刻。从“原来”“没有记载”等词表现了当时民众对辛亥革命的淡漠之情,表达了“我”的失望与悲哀。)

我的一位前辈先生N,正走到我的寓里来谈闲天,一听这话,便很不高兴的对我说:“他们对!他们不记得,你怎样他;你记得,又怎样呢?”

这位N先生本来脾气有点乖张,时常生些无谓的气,说些不通世故的话。当这时候,我大抵任他自言自语,不赞一辞;他独自发完议论,也就算了。(欲扬先抑。“算了”似乎没下文,但下文N先生却大发议论,情节斗转,使读者在心理上受到冲击,有很强的艺术效果。)

他说:“我最佩服北京双十节的情形。(使用反语,加强反讽力量。“佩服”,强烈地讽刺了北京双十纪念活动敷衍了事的形式主义作风。)早晨,警察到门,吩咐道‘挂旗!’是,挂旗!各家大半懒洋洋的踱出一个国民来,撅起一块斑驳陆离的洋布。这样一直到夜,——收了旗关门;几家偶然忘却的,便挂到第二天的上午。他们忘却了纪念,纪念也忘却了他们!(如此简单、随意的纪念活动,表达了作者辛辣的讽刺态度。一个国民、一块洋布、一个晚上,纪念的形式与过程如此怠惰和简单,“纪念”又有何意义!)我也是忘却了纪念的一个人。倘使纪念起来,那第一个双十节前后的事,便都上我的心头,使我坐立不稳了。多少故人的脸,都浮在我眼前。几个少年辛苦奔走了十多年,暗地里一颗弹丸要了他的性命;几个少年一击不中,在监牢里身受一个多月的苦刑;几个少年怀着远志,忽然踪影全无,连尸首也不知那里去了。(排比句的使用。层层递进,明写几个少年的斗争过程和不幸遭遇,实则写N先生的无比愤怒的情绪,对暗杀少年者的强烈谴责!)他们都在社会的冷笑恶骂迫害倾陷里过了一生;现在他们的坟墓也早在忘却里渐渐平塌下去了。我不堪纪念这些事。(交代“我”不堪纪念的原因,饱含着满腔的愤懑之情。)我们还是记起一点得意的事来谈谈罢。(无奈、愤懑转而要谈“得意”的事,推动故事情节发展。)

第一部分:写N先生对北京双十节纪念活动的看法。为下文写“头发的故事”做铺垫。

N忽然现出笑容,伸手在自己头上一摸,高声(神态、动作、语言描写。一笑、一摸、一高声,形象鲜明,“得意”的神态跃然纸上,自然引出关于头发的故事。)说:“我最得意的是自从第一个双十节以后,我在路上走,不再被人笑骂了。老兄,你可知道头发是我们中国人的宝贝和冤家,古今来多少人在这上头吃些毫无价值的苦呵!(运用反语,对混乱的时局加以讽刺。头发本是生理上的客观存在,却成了关乎人命与尊严的“宝贝和冤家”,极具讽刺意味。)我们的很古的古人,对于头发似乎也还看轻。据刑法看来,最要紧的自然是脑袋,所以大辟是上刑;至于髡,那是微乎其微了,然而推想起来,正不知道曾有多少人因为光着头皮便被社会践踏了一生世。我们讲革命的时候,大谈什么扬州三日、嘉定屠城,其实也不过一种手段;老实说:那时中国人的反抗,何尝因为亡国,只是因为拖辫子。顽民杀尽了,遗老(指改朝换代后仍然效忠前一朝代的老年人。此处指辛亥革命时期民国遗留下来的、仍忠诚民国的老人。)都寿终了,辫子早留定了,洪杨(太平天囯领导人洪秀全和杨秀清的并称。)又闹起来了。我的祖母曾对我说,那时做百姓才难哩,全留着头发的被官兵杀,还是辫子的便被长毛杀!”(由实到虚。由“我”的得意,到古代刑法,由古代刑法再到眼下的革命时期,写头发与人命的关系,内容丰富,发人深省。)

N两眼望着屋梁,似乎想些事,(神态变化。若有所思,引出N先生的沉痛回忆。)仍然说:“谁知道头发的苦轮到我了。我出去留学,便剪掉了辫子,这并没有别的奥妙,只为他不太便当罢了。不料有几位辫子盘在头顶上的同学们便很厌恶我;监督也大怒,说要停了我的官费,送回中国去。不几天,这位监督却自己被人剪去辫子逃走了。去剪的人们里面,一个便是做《革命军》的邹容,这人也因此不能再留学,回到上海来,后来死在西牢里。你也早忘却了罢?”(剪辫子。情节起伏,N先生曾因有辫子而“得意”,又因剪掉辫子而遭厌恶和惩治,邹容也因此不能在留学,都是辫子惹的祸,多么辛辣的讽刺!)

N收回目光望向我,继续他的絮叨:(神态又变,由旁若无人,转而向我。照应前文,目光中蕴含着无限的情思,推动故事情节发展。)“过了几年,我的家景大不如前了,非谋点事做便要受饿,只得也回到中国来。我一到上海,便买定一条假辫子,那时是二元的市价,带着回家。我的母亲倒也不说什么,然而旁人一见面,便都首先研究这辫子,待到知道是假,就一声冷笑,将我拟为杀头的罪名;有一位本家,还预备去告官,但后来因为恐怕革命*的造反或者要成功,这才中止了。(在平淡的叙述中,强烈地讽刺愚民*策下的国民已失去自我认知。)我想,假的不如真的直截爽快,我便索性废了假辫子,穿着西装在街上走。一路走去,一路便是笑骂的声音,有的还跟在后面骂:‘这冒失*!’‘假洋*子!’我于是不穿洋服了,改了大衫,他们骂得更利害。在这日暮途穷的时候,我的手里才添出一支手杖来,拚命的打了几回,他们渐渐的不骂了。只是走到没有打过的生地方还是骂。(被愚弄的民众紧盯“我”的辫子,在他们的“笑骂”的丑态中显示他们的被愚弄,幽默中含有辛辣的讽刺。)

(装假辫子。N先生谈自己回国的经历,略去所有生活细节,单写辫子对自己生活的影响,颇具讽刺意味。)

N用胳膊在空中比划着手杖,(动作细节。此处没有神态描写,只有这激愤的动作,N先生情绪如此激动为哪般?进一步推动故事情节发展。)说:“宣统初年,我在本地的中学校做监学,同事是避之惟恐不远,官僚是防之惟恐不严,我终日如坐在冰窖子里,如站在刑场旁边,其实并非别的,只因为缺少了一条辫子!(两个“唯恐”,两个比喻,客观事实与“我”的主观感受相结合,形象深入地表现了“辫子”对“我”生活的巨大影响,颇具讽刺意味。)有一日,几个学生忽然走到我的房里来,说,先生,我们要剪辫子了。’我说,‘不行!’‘有辫子好呢,没有辫子好呢?’‘没有辫子好······’‘你怎么说不行呢?’‘犯不上,你们还是不剪上算,——等一等罢。’他们不说什么,噘着嘴唇走出房去,然而终于剪掉了。呵!不得了了,人言啧啧了;我却只装作不知道,一任他们光着头皮,和许多辫子一齐上讲堂。然而这剪辫病传染了;第三天,师范学堂的学生忽然也剪下了六条辫子,晚上便开除了六个学生。这六个人,留校不能,回家不得,一直挨到第一个双十节之后又一个多月,才消去了犯罪的火烙印。(辫子影响“我”的生活,“我”的辫子影响学生的辫子,连环效应,生活中到处都是辫子惹的祸,详细叙述,加强了讽刺力量。)阿,造物的皮鞭没有到中国的脊梁上时,中国便永远是这一样的中国,决不肯自己改变一支毫毛!······”(劝阻学生剪辫子。叙议结合,因为没有了辫子,N先生被冷落;因为他剪了辫子,学生争相效仿;因为剪掉辫子,学生受处罚。最后夸张得出结论,中国“决不肯自己改变一支毫毛!”以小见大,文章主题浮出水面。)

第二部分:N先生经历的关于头发的故事。揭示辛亥革命的妥协性和不彻底性,揭示形式主义造成的社会危害。

N愈说愈离奇了,但一见到我不很愿听的神情,便立刻闭了口,站起来取帽子。

我说,“回去么?”

他答道,“是的,天要下雨了。”

我默默的送他到门口。

他戴上帽子说:

“再见!请你恕我打搅,好在明天便不是双十节,我们统可以忘却了。”(再现反语,强化讽刺力量。用“好在”“我们统可以忘却”表达N先生对现实的忧虑与愤激,并暗寓自嘲之意。)

第三部分:N先生的离开。全文由北京纪念双十节的形式主义活动,谈及“辫子”困扰,表达了作者对形式主义的纪念活动极度地愤慨态度,深刻批判了把人禁锢于形式、而丢失精神内核的“形式主义”。结尾深化了小说的主题。

一九二年十月(有删改)

①双十节: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辛亥革命)时间,后被中华民国*府定为国庆纪念日,世称“双十节”。

②扬州十日,嘉定屠城:指清顺治二年清军攻破扬州、占领嘉定后进行大屠杀。

③长毛:指太平军不剃头,留长发,而且披散,所以被官方蔑称“长毛”。

④髡:古代一种把头发剃光的刑罚。

知识建构

//小说中的语言描写//

语言描写是小说塑造人物形象的一种必要手段,但像鲁迅先生这样“全裸式”语言描写的小说还不多见。《头发的故事》这篇文章,以“我”与N先生的对话展开,与其说是对话,还不如说是N先生的抱怨。N先生抱怨什么呢?用文中鲁迅的话说,N先生抱怨的是“他们忘却了纪念,纪念也忘却了他们”。这样表达别具匠心。一是便于刻画人物形象。N先生一个人“唱独角戏”,充分展现了他丰富的内心世界,他对双十节纪念的形式主义批判的态度更加鲜明。二是使故事情节更集中,脉络更清晰。N先生一个人叙述他的经历和感悟,避免了他人插入的节外生枝,小说单线条展开,清爽明了。三是小说的主题更加鲜明突出。N先生旁若无人式的叙述和评论,将人们没有从精神层面做真正意义上的纪念形式展示得淋漓尽致,批判的态度明确而深刻,主题思想更加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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