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大学考古学系罗雁冰教授的《中国古代手工纸与现代科学》一书嘱我写序,我对这一领域素无研究,本来是没有资格为此书作序的,所以几经推却,但却因罗教授的坚持只好应允下来。
回想起来,我最初接触到中国古代造纸技术,还是大学时代从读潘吉星先生所著《中国造纸技术史稿》一书(文物出版社,年)开始的。当时这本精装的16开本的书售价仅6元,但却已经是我作为部队带薪学员当年一个月的津贴了,所以买下这本书来还是下了一点决心的。读过潘先生的大作,知道了一些关于中国古代造纸技术的入门知识,对于过去耳熟能详的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中的古纸这一项,算是了解得稍微多了一点。什么物品才可以称作为“纸”?考古发现的古纸究竟始于何时?汉代以后历朝历代对于造纸术有何发明?中国的造纸术又是如何传入到外国去的?对于这一系列的问题有了一些粗浅的常识。
后来留校参加工作,人到中年时又出任四川大学博物馆馆长一职,馆内收藏和展出了几百种古纸,本是一个深入学习和认识中国古纸与古代造纸术的好机会,却终因事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及,最终只是一个存放在心里的良好愿望而已。再到后来,在故乡四川的夹江多次参观了当地的造纸厂,知道了在书画界和安徽生产的宣纸同样著名的“夹宣”是如何进入到现代造纸工业生产体系而独树一帜的。夹江造纸虽然创始于明、发展于清,不过只有几百年的历史,但却保存了四川地区古代造纸技术的全部完整工艺流程,知名度也是很高的。
年起开始到西藏高原参加考古工作,在西藏边远的小村落当中,常常可以看到藏族人民的土法造纸术,造出来的纸用来书写佛经很是结实好用,当地百姓还说这种纸可以防虫子咬食,保存多久都不会腐蚀,我知道那是因为藏族人民在这种造纸原料中使用了一种叫作“狼毒草”的植物根茎的缘故。这个过程在潘吉星先生的著作中有过详细的记载:“以狼毒根造纸为例,将根挖出后,水洗去泥,用木槌打碎,洗去杂质,再以石灰水将纸料放在锅中煮之。煮后的纸料用水洗净,放入细长桶中,再添加大米汤或仙人掌汁,用打浆棒打浆。用瓢将浆提起,看浆液粘时即可。以木框绷紧的纱布筛作为纸模,将浆液浇注于其中,滤水后,经日晒干,揭下成纸。”潘先生在书中还谈到敦煌藏经洞中出土的古藏文写卷的纸张,比汉人用的书写佛经的纸张尺寸要大,他认为这些纸有的可能是甘肃制造的,有的可能就是吐蕃造的,“从纸质厚薄、帘纹形制和外观来看,决非中原产品”。这个问题一直引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