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2月17日,我国《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名为《是可忍,孰不可忍—来自中越边境的报告》的访问记。
这意味着我国正式宣布了对越的抉择,对越自卫反击战缓缓拉开帷幕
声明发表的当天凌晨,担负广西龙州方向对越反击任务的广州军区42军,在东线总司令许世友的指挥下对越军发起了全线进攻,高平战役正式打响。
在战役开始的第一天,42军就在战场上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其中担任开口子任务的师在步炮坦协同作战上一路长驱直入,连克越军设置的一系列防线,连续穿插70公里直逼高平城下。
而紧随其后的师也充分利用了师打通了东溪公路的成果,在以坦克为先导的有利条件下顺利向高平发起了突击。
初战连连告捷的消息让许世友心情大好,他一边估摸着部队穿插的位置,一边计划着下一步的走向。不过,就在许世友等待着最后的师的捷报时,这个师的消息却迟迟没能传来,这让他心急如焚。
直到在战役开始后的翌日上午,许世友才终于接到了师的消息,但收到师消息后的他却一扫和颜,甚至还直拍桌子大骂:“谁叫他们退回来的!这些怕死*,杀他们的头!”
许世友这番大怒让参谋长周德礼很是不解,他随即向其了解了情况。
原来,师不仅没有完成原定的三个任务,还损失较大,其下辖的团甚至还退回了国内。这才让许世友大发雷霆,就差破口大骂“逃兵”了。
这个情况可让指挥部犯了难,随即众人紧张研究起这个问题,并商议如何处置这个意外。正好在这时,作战部又报告担任预备队的54军师已经到达龙州,这让众人顿时有了想法。
对此,*委向仲华向许世友建议:让师换下师,让其继续完成攻歼复和地区之敌,以及打通公路的任务。
然而,许世友却直接严辞拒绝了这个主张,他还说道:“不理他们,非叫他们打不可,打光拉倒,打不下来杀他的头!”
当时许世友可谓是气到了极点,他脸色铁青,活像个煞神一般,连双手都气得颤抖。在谈到师时,他更是一个劲地骂其“窝囊废”、“孬种”、“怕死*”。
可以说如果当时师师长和团团长在场的话,那么他铁定会被许世友“锤破脑袋”。
为什么许和尚会如此大发雷霆,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一起来看看。
当时师总共肩负三个任务,一是拿下复和县城;二是占领平江渡口预定架设浮桥地区的制高点;三则是打通水口至复和的公路。
这三个任务都不简单,但意义都非常重大,甚至左右着战役大局,由此可见许世友对师的重视。
不过师的表现,却让许世友怎么也没有想到,所以这才导致了他大发雷霆。
如今我们来分析师实利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阻力太大,二则是这支部队的实际战斗力本就不高。
我们先来看一下42军以及下辖部队的历史沿革。
42军的前身可以追溯到东北野战军第5纵队,这支部队资历很浅,基本上不属于东野主力范畴。
不过有意思的是,在辽沈战役中,这支部队却吃掉了廖耀湘兵团这块“肥肉”,并取得了歼敌1.7万余人的宏伟战绩,而这也成为了其在解放战争中最光鲜亮丽的一笔。
到了年,东北野战军整编为四野,5纵改编为了42军,下辖、、三个师。不过在进军中南时,42军却并没有越过长江,一直留在河南剿匪。
等到新中国成立后,42军奉命前往东北从事生产,这时全军都有了转业的趋势。
不过恰巧在这时,朝鲜战争爆发了,随即我国的抗美援朝事业也提上了日程。而作为东北地区唯一的机动性部队,42军临危受命,成为了第一批入朝作战的部队。
就是这么一支险些面临转业的部队,在朝鲜战场上取得了相当耀眼的成就,不仅先后在 、赴战岭重创美军,后来更是在黄草岭阻击战中一战成名,受到了彭老总的赞誉。
也正是凭借着在朝鲜战场上的优异表现,42军成功跻身一流部队的行列,这使得他们历经多次军队整合,始终将番号保持了下来,这也不得不令人惊叹。
不过,尽管42军整军番号被保存了下来,但在年时,师的建制却被撤销了。
其师机关和下辖的两个团都被调到了广州军区,后先后归建到55军师和陆军师中,并以新的番号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
而对越自卫反击战时的师,实际上是由原广东军区独立第1师改编的,这支部队原本是生产师,且编制要比全训师要少。后来为了满足作战需要,这支部队才进行了扩编,所以基本上很多战士都是新兵。
我们知道,全训师和生产师在本质上是有很大区别的,生产师是拿锄头的时间比拿枪多,而且训练也得不到保障。况且在师的补充兵员中,大部分都是新兵,他们的战斗力也不会太高。
也正是这个缘故,使得师的战斗力要比其他两个兄弟师弱上不少,毕竟师和师可是42军的老部队,是响当当的主力。
其实对于师的实际情况,许世友作为东线总指挥,他自然是完全清楚的。而他之所以会给师派发重任,一来是信任他们,二来,则是想给这支部队一次练兵的好机会。
对于这一点,师也是心知肚明,同时他们也正好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所以,在接到任务以后,师上下一片亢奋,纷纷表示不会让许总指挥失望。
然而,也正是急于表现自己的亢奋与自信,使得这支新秀部队在战场上吃了不小的亏。
在接到命令以后,师师长李庭阁在经过反复地形勘察和敌情摸索以后,大致作出了以下战略部署:
由团配属团2营担任右翼,进行纵深迂回穿插,沿波安、克达进发,直插班占、朗怀,抢占有利地形阻敌增援,断敌退路。
由团担任正面主攻任务,夺取水口大桥,渡过巴望河,歼灭当面之敌,然后沿3号公路向复和县城实施主要突击。
至于团主力,则作为预备队,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不得不说,师有些自信过头了,因为他们的胃口,真的有点大。从其战略部署我们可以看出,师是想以一个漂亮的迂回穿插战术,让团配合主力将越军的后路堵死,从而达到全歼复和县城敌军的目的。
但让师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即将面对的对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不堪。因为在过去三十年的时间里,越南军队可是一直在进步,尤其是经过美军的洗礼之后,战斗力不容小觑。
其实在总体战术执行上,师还是没有问题的,在最开始的战线推进上,各部队做得还比较好,特别是以主攻部队为首的第一梯队,早早地就渡过了巴望河,朝着各自的目标进发。
但在进入攻坚战以后,师才明白过来,守城的越军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意志力,都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甚至和我军比起来都毫不逊色。
而对师更不利的消息是,由于部队推进过快,导致路线上的残敌并没有得到有效肃清,这些残部还凭借着惊人的组织能力快速聚集了起来,对我军后方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所以,团不得不派出部队解决后顾之忧,但随着攻坚部队的减少,使得本就不太顺利的攻坚过程,变得更加艰辛。
就这样,原本计划6个小时攻下的复和县城,整整用了一天都没能拿下。而且随着战局的拖延,师各部都陆续传来不好的消息,纷纷请求撤退。
当时后参战的团2营报告“炮弹打光,弹药无多”,负责穿插的团2营报告“遭炮火袭击前进困难,请求撤出战斗”,3营也报告“伤亡很大”。
对此,团团指挥部根据各营情况作了分析,认为“再继续作战会对我军不利”,因此,团先后两次向师前指报告伤亡很大,且失去进攻能力,希望撤退。
在考虑具体情况后,师师前指认为情况属实,于是命令团“黄昏前在我炮火掩护下,各分队交替掩护,一人不少,一物不丢地撤回原进攻出发阵地,做好重新投入战斗的准备”。
然而在实际的撤军中,团也并没有很好地组织各分队采用“交替掩护回撤”的指令,撤得非常散乱,甚至在后续如何护送伤员和烈士遗体的问题上,他们也没有作出明确的布置。
最终,团以近乎狼狈的方式撤回了出发阵地,其下辖2连甚至还在后撤途中险些被越军击溃。
也正是这个缘故,许世友在得知后才怒不可遏,大骂师“孬种”。
在许世友看来,打败仗不可耻,但以这样一种方式退出战斗,是万万不能原谅的,而且师还是自己的部队,这更让他难以接受。
如果总指挥的部队都成“孬种”了,那许世友还怎么带其他部队?怎么给友军部队做榜样?
因此,许世友才会痛斥师,并且称“宁可让其打光,也要让他们接着打,打不下来杀他们头”。
等到气头消过一些后,许世友才对身边的人解释:“对这种部队,不能换,一换他就钻空子,他正想叫你换他下来呢,干不得,影响坏,别人会跟他学!”
而在他彻底冷静下来以后,他又向人们进一步解释道:.
“怯场的部队,就是战斗作风不硬,而战斗作风就是在打硬仗时锻炼出来的。如果把他们换下来,他们就失掉了这次锻炼的机会。不换他们,硬是逼着他们打,部队就可以得到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平心而论,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部队的战斗力怎么可能是打靶打出来了,战斗力可都是要上战场杀敌杀出来的。一支受战争洗礼的部队,完全碾压新兵部队。
在说完了这些以后,许世友就命令周参谋长亲自给师师长打“告诉李庭阁,明天天亮前再打不下复和,让他以后就不要来叫我。要他带一个团,亲自打到复和去,不准回来!”
这个命令,是许世友给师下的死命令,当然同时也是给师的一个机会。
久经沙场的许世友明白,如果真的让师撤下来,那么就意味着这支部队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毕竟一支打了败仗的队伍,总会被其他兄弟部队看不起,而这也会导致这支部队从此抬不起头来。想要雪耻,那么就必须要打一个更大的胜仗。
所以,许世友才会铁了心让师上,因为这不仅是为他们自己正名,更是一次自我救赎。不过,爱兵如子的许世友又哪里会白白让战士们去送死,他在给师下达死命令的同时,早已经为其做好了战略部署和规划,以帮助他们打这场“翻身仗”。
对于许将军的良苦用心,李庭阁师长自然也是十分明白。于是,他随即召开了师部会议,最终决定使用作为预备部队的团(主力部队),并且亲自带队利用夜战的优势沿公路直插复和。
2月19日凌晨1点,师从糖厂出发,之后一路沿公路徒步穿插。利用夜色的掩护,部队前行较为顺利,于4时50分抵达复和县城南侧。
很快,师向复和发起了进攻,其中担任前卫的2营仅用了10分钟就突进了复和城内。到了7时许,师基本控制了复和县城,总算完成了上级下达的死命令。
不过,师虽然完成了攻占复和县城的任务,但其南北侧要点仍然被越军牢牢控制,尽管平江渡口拿了下来,可浮桥还是很难架起来。完不成架桥的任务,也就意味着无法打通水口关至复和的交通线,更不用说继续向东溪、广渊一带进发了。
而且在后续清剿复和地区守敌的过程中,由于师各级指挥员始终没能掌握战场的准确情况,对于下级上报的情况也没能分析核实,这也导致师前指很难作出正确的抉择,从而造成了组织指挥上的忙乱和部队行动上的混乱。
比如在师向复和西北侧高地穿插的过程中,曾遭到越军的猛烈阻击,敌军一发炮弹还击中了团的团前指。当时团团长和*委负了伤,几个参谋当场被炸死,这个消息一度让全师都误认为陷入了敌军的包围之中。
正好在这时,师前指还将支援自己的坦克误判为敌军的坦克,在传达了这一通报后,各部更是认定了被越军包围的“事实”,一时间流言四起,险些导致不良后果。
所以,在攻下复和以后,师在向军前指的报告中表示“部队伤亡很大”、“部队控制不住”。然而实际上,师在复和地区的战斗中总计伤亡还不到一千,他们完全有力量继续向前推进。
不过,鉴于师做的报告,军前指还是认为他们没有能力再继续乘胜进攻。考虑到战机转瞬即逝,许世友还是决定不冒险,于是,他变更了师的任务,改为清剿复和、水口公路沿线的残余敌军,并维护交通线的安全。
至于原本属于师的任务,还是被分配给了54军师。而师也果然不负众望,他们以极短的速度拿下了复和地区高地,然后一路奔袭广渊,最终与58师会攻重庆(越南高平下辖的县城),从而顺利打通了运输线,圆满完成了任务。
有意思的是,虽然师在之前的任务中一直没有太好的表现,但在奉命执行清剿护路的任务中,他们却打出了一次相当漂亮的丛林地夜间歼灭战。
在李庭阁师长的安排下,团1营调配了7连组成了一个加强营,于2月26日利用夜色掩护,向威胁平江浮桥和复和地区交通运输线的班占西侧长形高地发起了突袭。
当时1营指战员采取偷袭与强攻相结合的方式,巧妙地打了越军一个措手不及,最终我军以微乎其微的代价,成功拿下了班占高地,并且击毙了敌团2营上尉营长阮文丁以下人,俘虏敌副班长一人。
这场堪称教科书般的歼灭战,成为了师在整个自卫反击战中的最大亮点,同时也收获了上级的极高赞誉。
年3月5日,《解放军报》还专门刊登了关于这场战斗的通讯,标题叫作《出其不意、克敌制胜,1营指战员打垮越军一个营》。
由此可见,这场战斗是非常值得肯定的,而这也是师的争光之战。
纵观整个战役,师的表现其实并不是很理想,它们的很多决策都成为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败笔”,惹得许世友大发雷霆。
但就是这么一支发挥失常的部队,却依旧取得了歼敌人的成绩,特别是“班占歼灭战”,更是成为他们的光辉一笔。
当然,我们不能单以战绩论英雄,在得失的背后,我们要考虑得有很多。可当我们考虑到师的具体情况时,他们在越南战场上的表现,也就能够理解了。
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师的确表现不佳,他们的确需要检讨。但作为一支临时上战场且缺乏训练的生产师,能够取得如此成绩,却足够辉煌,他们值得人们的赞誉。
不论怎样,我们如今的幸福生活,都是他们用生命和热血铸成的,也正是有了他们无畏的前赴后继,才使得我们能够安心地、安宁地回看他们。
我们可以评判历史,反思历史,但我们却没有资格去评判构成历史的因素。因为他们,无论成败,无论对错,都值得后人敬仰,都值得人们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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