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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20 1: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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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黎贡山有一个纸村,纸村里有一座手工纸博物馆。手工纸,正在、也终将退出书写舞台。甚至我们的文字可能最终也将消失。那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只享受当下它们的馈赠、记录这传统与现代文明的碰撞。

雷虎

来源:侣行记艺(ID:lvxing-jiyi)

高黎贡山,很多人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中国远征军和日军那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我们到来,也和战争有关:明代,一支戍边的湖南籍军人把手工纸从湖南带到这里。四百多年过去了,戍边军人的故乡手工纸已消失,但腾冲的手工纸却在高黎贡山的庇护下顽强生存下来。

腾冲手工纸便是战争的遗产,而我们便是奔这遗产而来。

看来战争不完全是坏事,起码在文化传播上是如此:造纸术西传,就是因为大唐与阿拉伯帝国的怛罗斯之战——战争是文化交流最激烈的方式。

在和平年代,文化交流也以平和的方式进行——我们来到腾冲时,中缅边境高黎贡山脚下,一座现代的手工纸博物馆正在和一个传统纸村,正以纸为棋对垒了多年。

这不是一次你死我活的战争,却是一次无招胜有招的意念对决。

我们来到这儿,冷眼旁观。

祠堂与博物馆

做攻略时看过手工纸博物馆的照片。

那照片拍自春天,照片中,

新建的木质手工纸博物馆就像一只采完蜜的蝴蝶,

在油菜花海中展翅欲飞。

而现在的手工纸博物馆的木头房已经爬满了沧桑。

她还独立寒秋,

村外的晚稻已经收割了一半,

两条山脉中间的谷地,

一半是稻穗金黄,一半是稻桩下的土色。

因而手工纸博物馆给我感觉的第一印象,

就像是不经意间撞见卸妆的美女:

真实梦幻各一半。

打谷场上长发披肩的美女

和草帽遮脸的阿姨一起收稻谷。

她叫刘衎衎,

衎衎二字难写,接下来的几天,

她被我们强行改名为看看。

看见、相见、乡建!

手工纸博物馆是由设计师王焰发起,

建筑师华黎操刀的乡建项目。

想以设计加手工的方式

让乡村的经济和文化复壮。

而刘看看则是位国内多年NGO经验,

加海外工作背景的海归,

是手工纸博物馆的现任馆长。

我问她为何要选择考虑高黎贡山脚下的这个村庄作为自己的乡建实验。刘看看没有多说话,只提了两个人名:梁漱溟和晏阳初。刘看看就像她敬仰的乡建先贤一般,是个行动派。

和她一样做行动派的还有博物馆首任馆长龙占先。龙占先拉得一手二胡,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曾经在村里当了多年村支书。

手工纸博物馆在建立时曾经遇到很大的阻力。因为博物馆的地址位于村庄的入口,这地方曾经是村里的祠堂。

传统村庄都是聚族而居,祠堂就成为了每个村庄的文化中心。解放后祠堂虽然毁了,但在村民心中还有祂的位置。因而当外来的设计师想到这里建一座手工纸博物馆时遭到当地村民的反对,认为这是对村庄传统的破坏。

失去祠堂后,村庄文化失去了根基,

有必要要亲手建一家手工纸博物馆,

让村里的每一个人,

可以看到有村庄历史的模样,

从这里看到关于村庄、手艺未来的走向。

实体建筑,可以一蹴而就。

内在的东西,却要经年累月才能成气候。

譬如,失落的耕读传家传统,

就需要静下心来慢慢滋养。

手工纸博物馆的定位:

变成活态的腾冲手工纸作坊,

记录了腾冲手工纸的工艺过程,

成为面向所有村民开放的图书馆。

孩子们可以在村子里奔跑、爬树,

像父辈们一样自然成长。

有了博物馆,村里就有了一个地方,

在这里可以教孩子们读书、绘画和摄影,

像城里孩子们一样受到良好的美学教育。

三楼的露台,

是小朋友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里可以登高远眺,

引发对未来的无限遐想。

或者,

什么事都不做,

变成孩子们的游乐场。

每到周末或者寒暑假,

孩子们都自发聚集到这儿,

心甘情愿成为手工纸博物的囚徒。

后来我出面跟村里人说:建手工纸博物馆不仅仅不是破坏,还是对传统的继承。因为村里的手工纸是祖先从湖南带过来的。如今祠堂已经不在了,建一座手工纸博物馆,发扬祖先的技艺,正是对祖先最好的缅怀。

在手工纸博物馆落成时,我们在手工纸博物馆举行了祭祀祖先的仪式。这一天全村人都来了。在祠堂消失之后,村民已经很久没有全村聚在一起。

龙战先是龙上寨的老村长,在筹划手工纸博物馆时,他不是以行*干部角色的身份参与。而扮演的是传统的乡绅和族长的角色。

年,龙占先从手工纸博物馆馆长位置上退下来后,

又恢复了往日生活:种田,放牛,制烤烟。

只有当远方的客人来到,希望了解龙上寨和博物馆历史时。龙占先才会穿上衬衫换上皮鞋回到手工纸博物馆。

或在博物馆二楼看得到高黎贡山的书房边写毛笔字,或在博物馆三楼对着稻田的露台边拉二胡边说龙上寨和博物馆的历史。

博物馆首任馆长在为手工纸博物馆博得身前身后名的过程中,龙占先也“负伤”累累。

因为,手工纸是他熟悉的技艺,但乡建却不是他熟悉的战场。

“建立总是艰难,而破坏总是容易的,特别是乡建更是如此。我的态度还是和钱理群提倡的那样,做乡建,边做边玩。不抱希望,也不绝望。”很多天后,当在几千里外的另一个乡村做田野调查遭遇迷惘时,不经意间想起这间小小的博物馆,刘看看对我授业解惑。

纸的囚徒

刘看看把我们一个个送分派到附近的民宅中,我们与村民同吃同住,这样让我们能更了解村庄,也能让村民能增加部分收入。刘看看说:手工纸博物馆能力有限,不能大规模改善村庄经济,但却能做一扇窗,充当村庄与外界的纽带。

我被分配到一家四合院里。四合院中有一株挂满红灯笼一般的柿子树,让小园风雅无边。

主人把我们安顿在二楼,听说住客黑余是留法海归,希望黑余能够给客栈取个罗曼谛克的名字。黑鱼在2楼的阳台上粗暴的扯下了一个红柿子塞进嘴里,若有所思。柿肉进肚,客栈名出:柿子树下。

高黎贡山背后通透的蓝天

和瀑布一样流动的云朵

就像强力磁场,

吸住视线,封锁脚步,

我们住在客栈3楼的露台上架起相机。

心甘情愿成为高黎贡山黄昏光与影的囚徒。

晚上,

高黎贡山顶上的天空,闪起了几颗星,

高黎贡山脚下的村庄,亮起几盏灯。

博物馆立在村口,形单影只。

清早,

当村庄从晨雾中挣脱出来时,

整个村庄都忙碌起来。

村里人按千百年的传统,

制造手工纸。

这些手工纸,

有的被用来做油纸伞,

有的被用来包装普洱茶,

但随着工业纸的冲击,

生活习惯的改变,

手工纸已经举步维艰。

博物馆试图设计出活在当下的纸品。

集花草做花草纸,

收集植物染料给纸做草木染。

李益娇是云南艺术学院才貌双全女,

在腾冲有过最美的童年记忆。

成年后,

只因在人群中只看了油菜花中的纸博物馆一眼,

就以和城市决裂的姿态来见。

相见因乡建。

两个月前在贵州寻纸,

和隐于贵州丹寨石桥村的纸设计师黑余擦肩而过。

益娇也和黑余网上神交熟得只差见面。

志同道合者自会相见。

听闻我要见识最正的腾冲手工纸,

看见最真的龙上寨。

益娇带着我走进村庄边缘处。

这儿是来龙上寨的访客从来没有到达过的好地方,

这儿住着73岁的纸户龙子秀老奶奶。

百年老宅院里晒着谷子,

龙子秀分着纸晒着太阳。

家族纸事延续了多少代纸,

龙子秀也记不清,

要不是儿子患了尘肺病不能再外出打工,

家里纸事就断了。

龙叔说,纸事不回首,喝酒喝酒

——拎出50L的塑料桶给我们满上。

临行前,益娇酒意未尽,打包了2L带走。

益娇是个有酒量的姑娘,

做乡建需要和村民打成一片,

更重要的是,

乡村生活有不如意的地方,

杯酒可消心头烦。

传统技艺遇见当代艺术

三天之后,寻访将结束,

同行的当代艺术家王轶琼觉得纸意未尽,

希望能让最传统的手工纸

和当代艺术发生点化学反应。

一堆篝火在打谷场上燃起。

火不够旺?

和老乡一起扛来拆房子剩的房梁。

篝火晚会要变成以纸之名的“当代艺术现场”。

当代艺术的遵旨是:

投机取巧因势利导,

尽可能多的利用现场材料。

纸是界头镇唯一与艺术扯得上边的材料。

手工纸,村里十纸户,每人带一张。

记得当年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回并肩坐在篝火边,风在火尖烟在脸,

我们都被熏傻了,接着就被忽悠了:

开始在纸上写字。

不许用笔,那就用纸卷成筒,

在自家手工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龙念祖。

好一个让人联想的姓,

好一个让人遐想的名。

潘多拉魔盒打开了。小朋友们想象力开始爆棚:用手、木棍,树叶蘸墨书写,或者PASS掉墨,篝火下木炭,没吃完的玉米粒皆可做笔。围炉,小朋友用“返祖”的方法尝试书写的无限可能,成年人边看戏边思考我们的纸张,我们的书写,我们的文字的可能与意义。

书写完,“现代艺术现场”变成了“疯狂原始人”狂欢。成年人依然淡定看戏,小朋友们唱歌跳舞。记住了一句歌词:花开花落,我们依然会珍惜。

手工纸,正在,也终将退出书写舞台。甚至我们的文字可能最终也将消失。那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只享受当下它们给我们的馈赠。

古人炳烛夜游,我们也想。但得赶紧洗了睡,因为李益娇说:已经联系好了德正叔叔家的拖拉机,明天早上八点要去乡里赶集。

赶赶集,谈谈艺

坐上德正叔叔家的手扶拖拉机去赶集,我站在拖拉机货箱,一手抓着顶上的铁栏杆,一手向路边徒步赶集的村民挥手: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村民们一边向我行注目礼一边呵呵:傻冒,以为自己坐的是玛莎拉蒂?

集市商品绝大部分有固定摊位的商贩兜售,这与内陆的集贸市场没啥两样,这可不是背背竹篓,头缠白巾的老太太们儿时的赶集模样。

集市的角落,固定摊位消失,路边出现蜷缩的村民,他们面前摆上了自掏的燕子窝、自刨的三七、自编的竹器、自种的烟叶。虽然这些稀奇玩艺儿依然只接受人民币,但是却是界头镇赶集风俗的留守地。

同行的伙伴许婧提醒我,

里纸道之旅她不能走到底,

访完腾冲就要回京,

有必要晚上在柿子树下搞个趴。

我在集市上买了一斤烟叶,

团队中的摄影团队都是烟*。

腾冲的烟叶最有名,得现卷现抽才过瘾。

对着高黎贡山的露台是聊人生的好方,

边吃边聊,

从太阳初升聊到月明星稀。

高黎贡山的夜晚月明星稀,

手工纸博物馆露台变成了冷艳秋风的耀武扬威地。

夜谈不能天冷就不为:

60、70、80后们分裹着被子背靠着背。

早已经过了诗意和远方的年纪,

话题中没有穿越世界的旅行,

关于手艺、乡建、人生和友谊……

内心的声音如火山喷发一般轰鸣,

把梦碎的声音掩盖得彻底。

给夜谈者用手工纸每人卷了一根雪茄,

但卷得太霸气没人敢抽,

我只能破戒自产自销;

王大师本来用江湖生存术给大家授业解惑,

但却被大伙感化成了精神处男。

明天,高黎贡山的阳光会照常升起。乡间的鸡毛,城市的琐碎依然会让我们倍感无力。但只要记得大家背靠背挤过的棉被取过的暖,不厌其烦地按火机让潮湿的手工烟燃起的火。足够了。

高黎贡夜谈.打油

高黎贡山在窗外,

怒江峡谷在山外,

月亮星斗在天外,

人都出门在外。

新买的烟叶吸了太多阳光,

手碰就碎。

月亮露水帮它恢复柔软。

手搓雪茄,苞谷酒水。

烟熏酒醺,人生无悔。

今夜人困,思维不睡。

后记:

临走前,和看看三人约定。当春暖花开时,我将会再过来。穿越高黎贡山,重新走远征军之路,并在龙上寨好好住上十天,把这村庄纳入我名为《村庄、宗族、手艺》的田野调查。

过完年后,益娇就开始晒朋友圈,晒出了手工纸博物馆前的油菜花海和高黎贡山的隐世风景。

我看她朋友圈这些绝美的照片,但视网膜上却显示出另外的景象:二女一男三位民国青年一般的小伙伴,以木屋为阵地,以大地为棋局和高黎贡山下这村庄对弈。

七十年前,就在这儿,中国远征军与侵华日军进行过殊死战争。

七十年过去,民族战争的硝烟早已散去,但对抗还在静悄悄的进行。

只不过现在主角已经变成了,油菜花海中的木屋和蓝天白云下的村庄。

他们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

表面上诗情画意,但实际却暗流涌动。

手工纸博物馆三位年轻人,用现代的设计+传统手工,设计出活在当下的纸品

半年前我们抵达这个村落时,

是因好友邓佳雯发起的“里古法纸穿越之旅。中国保存古法造纸的村庄很多。我们选取这个,不是因为这个村庄和村里的手工纸,而是这木屋和这3位年轻人。

我不担心三位年轻人会改变这村庄的传统,我只担心他们会被这村庄静悄悄地吞噬。因为,我过去的两年,我也回到自己出生的乡村居住。我体会过被吞噬的滋味——我回来,原本是要做个记录者。

但两年期满将回城时,我发现我的调研才刚刚开始。所以我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她们。

做乡建,边做边玩。不希望,也不绝望,用自己的方式体会和记录手艺与村庄。

(图片来自:雷虎、李益娇、刘衎衎、阿饼、李响)

*作者介绍:雷虎/阮传菊,二人为夫妻档,在长期的深度旅行中逐渐爱上了旅途中的手工艺,夫妇两人双双离职。回到农村居住,一人文字,一人摄影,6年之中采访了近百位手艺人,记录乡村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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