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点,大家知道许老师早年是研究刑事法律方面的,他是刑事学、犯罪法方面的专家。后来他出国回国之后,他又开始转向法理和法史方面了,他翻译过萨维尼那本非常重要的名著(指《论立法与法学的当代使命》 注)。所以我阅读这些年来读许老师的东西,感受特别深的就是,许老师的著作特别有一种萨维尼那样一个感觉。大家知道萨维尼提出历史主义法学派,许老师在这书里也特别强调法学和历史主义的关联,因此这是我感触特别深的。 大家注意一下,萨维尼他本人是一个非常精深的罗马法学家,但是他同时又是特别强调德国民族精神的这样一个法学家。因此萨维尼本身融合了普遍主义、系统主义精神和地方主义、特殊主义的精神。因此某种意义上讲,许老师的著作特别反映这两种精神的柔和,既有普遍主义、世界主义、普世主义的关怀,同时又有一种特殊主义、地方主义的家国情怀。这两者杂糅在一起,在我看来是非常不容易的。实际上我们知道,近代以来有很多学人,包括当下法学界、*法学界有很多争论。但是有一些倾向,我不是很赞成。但是我觉得许老师这样一个倾向,他在对内问题上,他主张自由主义,他主张*治自由,比方说他在书中非常铿锵有力地说: 所谓的王道*体就是民主和法治 ,我自己觉得感受颇深。但是对外方面,他又强调民族主义,强调家国情怀,因此许老师把它概括为一个 自由民族主义的共和方案 ,我希望我们在座的各位也能够感受到许老师把普遍主义和特殊主义、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柔杂糅、混合、融合的努力,我觉得特别的难得。 第二个方面,关于语言。刚才许老师特别仔细地来分析,语言就是我们的一个生活世界的反映。我们既从语言当中获益,但是我们自己也受困于语言。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就是我们的语言。大家知道德国有一个学者赫尔德,他特别强调语言的起源,包括人和语言之间这种带有某种神秘主义色彩的渊源。后来我读其他一些学者,例如梁治平在他那篇《法律的文化解释》里面特别强调语言和人的关联。但是许老师强调这种语言,而且特别难得的是许老师本人演讲的语言使用的修辞,和他的著作里面使用的语言都非常典雅,他是将语言饯行体现他在这本书里面提出的一些精神。比方说,大家也可以感受到,许老师在演讲当中说 各位 ,在书里面讲 朋友 ,我们知道,我们读民国时期一些学人的著作,比方说梁启超的著作,比如说后来也受到民国影响的唐德刚的历史著作里面也是非常生动,同时又非常典雅的论述方式,在我看来也特别难得。某种意义上讲,我们也知道许老师是把我们这种语言和我们的法学,和国家,和历史这样几个要素结合起来,而他从语言入手。当然他也提到了为什么要用 汉语法学 ,而不用 中华法学 ,为什么语言在我们法律变迁当中的重要性,许老师讲得也特别好。这是第二点感受。 第三点感受是,许老师在这边特别强调的,所谓的法学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历史主义法学,法学实际上就等于法学的历史主义。他里面举了一些很有趣的例子,比方说,当有人问到哈贝马斯关于死刑的问题,哈贝马斯说 我们德国经历了纳粹统治,如果经历了这样一个历史,我们是不可能再支持死刑的 ,包括关于堕胎的问题,里面有一些非常生动的例子。我自己是教法律史的,我觉得许老师对于法律和法律史的关联问题说得特别透彻。他进一步也说了,法学某种意义上就是法律史,就是历史主义法学,这个我自己感受也特别强烈。而且在这一本书里面,许老师一再引用 灭人之国要去人之史 ,许老师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要成就一个非常好的国家,成就一个好的*治共同体、文明共和体,我们需要从历史角度来入手。反其道而行之,从历史角度来努力来造就这样一个国家、这样一个文明。 第四点,是我的一点困惑,其实刚才何兵老师也提到了这些。我们知道在许老师的这个分析里面,刚才柯华庆老师也说了,把我们中国的传统文明,包括与法律有关的法律文明分为三个阶段,子学、经学、新经学这样几个阶段。但是这里面是不是存在一个问题,就是许老师在这里边似乎把它作为一个一以贯之的文明,但是我们也知道,我们近代以来我们的文明出现了一些断裂,也正是在这个方面,我们过去有说所谓 三千年未有的大变局 。我们的生活世界、我们的经济世界,我们不可避免走向了一条路,可以说是一条不归路。但是与此同时呢,我们的精神世界、我们的文明世界、我们的传统,可能还没有完全跟上这条路,没有跟上生活世界这条道路。这个时候我们追寻所谓的传统,我们是追寻的哪一种传统? 比方说我们的法律传统里面,至少有三种传统对我们影响非常深刻。一种是所谓的西方法律传统,就是欧美以降的,也是许老师特别提到的工商文明,不断向世界拓展这样一个文明,它的一个所谓的法律传统。第二个就是刚才何老师说的我们的红色文明,苏俄传统,这个也落实到我们当下的一些*治框架和宪*安排上。第三个就是我们自己古典的传统。我们所谓的 回归传统 ,我自己理解许老师试图把千百年来所有迄今为止有益的东西连接起来,但是 回归传统 ,我们究竟回归哪些传统?这是晚清、民国以来,我们很多学人都在思考的一个问题。他们在讨论中国传统和现代化的问题,比如说林毓生先生写过《中国传统的创造性转化》。很多人也在讨论我们的传统文明和现代化是不是适合?如果适合,哪些部分适合? 因此,我自己读了许老师的书,我自己始终还是不太了解,就是有一些困惑,究竟哪些传统可以用于我们当下,可以让我们能够在全球化、地方化之间形成一个融合,同时又使我们能够既拥抱西方文明,同时保持我们自己的家国情怀,安顿我们的人生和人心。我自己还是不知道哪些传统可有助益?比如说何兵讲的《贞观*要》中的 宜宽、宜简 。但是我们知道今天的世界不是唐朝的世界,唐朝是农业文明的世界,我们今天的世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是一个陌生人为主的世界。我自己觉得,如果是按照这样一个方式回归传统,恐怕我们,我自己觉得,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第五点,我们都非常感动于许老师试图通过法学的努力,来造就、塑造我们这样一个*治文明、这样一个家国情怀。但是我们也知道法律、法学这样一个东西,它是和国家、和*治安排是紧密相关的。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经常说: 法律是*治的晚礼服 。于是我们就不可避免地面对我们的国家。如何面对国家?如何面对我们当下的这样一个*治框架?许老师在书里面引用了福山的一段话,福山现在也正在北京访问。许老师在这里面引用了福山对中国过去国家建设方面卓有成就的评论。但是我们知道福山的理论框架里面有三个要素,一个是国家,一个是法治,一个是负责制*府,或者民主。他恰恰认为中国在国家建设方面,在国家能力的塑造方面比较早,可是在民主和法治框架上面,我们是比较缺乏的。恰恰因为这样子,我们在近代以来,包括现在以来遇到了很多的问题。包括福山在他还没有翻译成中文的第二卷里面,他有比较多的论述。 因此我自己觉得在这个方面怎么应对?许老师的书里边有些话比较精彩,比方153页: 若说此在早已民主化的国度,其为 去*治的*治 ,那么,它在中国当下则展现为 无*治 与 反*治 。 我们可以看到许老师对国内的现状非常精彩的评论,但是我自己觉得,如果我们国家的宪*安排,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比较好的安排,那我们的法律、法学如何能够反过来影响国家,又帮助我们成就一个好的*治文明。 因为我们知道在对传统、在对国家这些问题上,近些年来很多学者有不少主张。比方说甘阳的 通三统 ,包括柯华庆老师另外的几个 统 ,他做了另外的分期。甘阳的中国传统、毛泽东传统、邓小平传统,他要一以贯之地统起来。可是这样子,在一定程度上把当下的很多东西给合理化了,给正当化了。因此我自己觉得,我们在强调历史主义同时,强调对于传统的这种温情、同情理解的同时,是不是也有一种危险?当然我知道许老师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其他一些学者,比如说甘阳那里,他可能就沦落为对现行体制的维护。他过于强调当下,他把当下非常多的东西认为是我们传统的一部分。而在另外一方面也有那样一种的危险,就是像蒋庆那样的危险,他陷入*治保守主义,许老师在这里面也对蒋庆的*治儒学也有一些批评。 因此,如果我们提历史主义的法学,提对于传统的强调,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这方面我们非常多的关照一下我们传统的断裂,关照一下传统当中究竟哪些部分,是我们需要汲取,非常需要强调、非常需要吸收的东西。在这个方面这也是我的一点困惑。我非常喜欢听何兵老师讲话,但是他的一些观点,我也有自己的一些困惑。这是我非常不成体系的一些读后感和听后感。谢谢大家。
婚恋最佳搭配:2个斗、7个斗、10个斗。
7.蛋糕中添加的多为人造奶油,也要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