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热播剧《高山清渠》将我的纪实作品《山神》搬上了荧幕。五年前,我跟着现实中的黄大发“走过险象环生的擦耳岩,蹚过满是苔痕的沟渠”,其惊险与艰难毕生难忘。
图|《高山清渠》剧照
01:59天险之渠上,初识黄大发
5年前的夏天,因为在手机上看了一块“豆腐块”小文章,我决定去“高山清渠”上找那位用了32年时间,带领草王坝村乡亲们开山筑渠、致富的老支书黄大发。那时,黄大发除了在贵州被评为“优秀*员”外,其他地方很少有人知道。正是这一次不平常的寻找,让我真正见到了一位中国的“山神”,当代的“愚公”。
如今,黄大发已名震全中国。而对我和助手小范来说,“寻找黄大发”却是一趟难忘的惊险之旅……
“走!往前。再往前走一点!”刚到村里,身高仅1.5米左右的82岁老人黄大发便把我和助手小范及当地宣传部门的几位同志,带到了一千米高的悬崖之上。站在我前方三五米处的石渠坎上,他一次次地招呼着跟在他后面的我……
我们一手拿着一根竹竿作拐杖,另一只手则撑着雨伞。如果在平地上,或者一般的山路上行走,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我和黄大发老人是行走在千米高的悬崖边,一条被当地人称之为“天渠”的堤沿茬子上:身子的左侧,是嶙峋陡峭的山体,岩石凹凸不平,稍不留神就会碰头,让人措手不及。身子右边是万丈深渊。天空中还飘着冷雨。居高临下远望,山脚下的公路如一根银丝细线。我们用双脚丈量的,便是我慕名而去,由黄大发老书记当年凿出来的“天渠”,如今被乡亲们叫作“大发渠”。
所谓“天渠”,其实是在山体边缘开凿出来的一条大约宽六七十厘米、平均深五十厘米的石渠。其渠一边傍着大山山体,一侧是峭壁悬崖。站在山的底端往上看去,石渠犹如刻在大山颈部的一条被割切而得的缝线。平行观察,“天渠”宛如一条系在山腰上的银丝绸带,那清粼粼的泉水,潺潺而流。即便当日天上下着中雨,看着流淌清泉的“天渠”,依然赏心悦目。
“这是纯天然的矿泉水。”黄大发老书记用手掌往嘴里捧掬了好几口清泉水。我有样学样地连喝几口——感觉像第一次品尝纯天然的矿泉水:清爽的甜!
图|开凿在山体边缘的“天渠”
“小心啊,这石板滑!”走在前头的黄大发,时不时地回头,或者停下步子来拉我的手。一时可以,两三回也可以,但数公里、数小时让一位八十几岁的老人这么拉着我,实在过意不去。
并非我逞强,只是不想让已经吃了太多苦的黄大发老人再为我这样的“走马观花”者费力费心了。然而,我的这份心思却着实苦了自己——简直是命悬一线。
这绝非夸张。
悬崖上的水渠茬子宽约20厘米,黄大发老人可以在上面稳健行走,甚至可以用“健步如飞”来形容,因为黄大发老书记他已经走了整整几十年!但对我来说,这么窄的“石沿沿”就是一条充满惊悚的“天路”。我在后面看着老人前行的身影,无法不佩服:稳稳当当,又健步如飞。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身子不晃不摇;而我,近一米八的个头,瘦溜溜的,每走一步,左摇右晃,仿佛随时可能被一阵山风刮倒,掉进几百米深的山谷……
那一天看水渠,是斜倚着山体的右侧行走,左边是深渊,所以整个行进中,黄大发告诉我:身子得往右边倾斜一点儿。也就是说,有意将身子重心贴向山体,一旦脚下不稳,也是撞在石崖上。
小石渠的外沿与山体一般有七八十厘米的距离,一根竹竿保持着我的身子与山体的距离,设想一下,假如在行走的过程中,突然脚下不稳,身子倾斜着倒向内侧山体,首先与凹凸不平的山岩撞击的肯定是头部,这个距离与这个角度,毫无疑问将头破血流。老实说,那天我一直准备这样的头破血流,而且我一直暗暗地在想:宁肯头破血流,也决不让身子往左倒……
“何作家,就到这儿吧!别往前走了!”当地县委宣传部部长雪梅同志一次次地劝道。开始我很坚定地回答:“不,再走一段看看……”
再走了一段又一段,走到了一段几乎难以迈出步子的险要之处。那里,像我这样的高个子必须弓着身子走了——水渠已是嵌在悬崖的“脖颈”底下了。
还走不走?我感到极其为难。双腿已经酸痛万分。
“还有多长?”我问走在前面的黄大发老书记。
“刚走一小半……”他说。说完又转身只管往前走。显然,他并没有意识我已经力不从心了。我内心开始犹豫与矛盾。
黄大发老人或许是察觉了我的小心思,回过身走到距我五六米处,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那坚毅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一瞬,我从老人的目光中获得了一份强烈的信息,性格倔强的他是多么希望我多看看他的水渠!从他的目光中,我读懂了一件事:那水渠是他的全部成就,值得一生夸耀的事。如果我不能走到他最想让我看到的地方,老人会感觉遗憾的,而遗憾的当然还有我,一个准备写他的访问者。
“走吧。再往前走!多看一点水渠,就能多了解一下老书记当年的艰苦奋斗精神……”我这么说,也跟着迈开了步子。
黄大发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他把手伸出来,拉着我伸过去的手——我们就这样继续前行。
图|黄大发(右)带着本文作者上山
水渠越走越险,后面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雪梅同志则一直跟着,我劝她别走了,“你是女同志”,我说。
“你们不停下来,我敢停下来吗?”雪梅说。我知道她还有没说出口的话。
此时此刻,我完全或者根本不可能把自己当作他们嘴里说的什么“著名作家”。我只觉得,一位82岁的老人在前行,甚至不时手拉着我的手往前行,我有何理由退缩与止步呢?
与黄大发站在一起时,我强烈地感受到:只要有他在,我绝对不会出事。尽管他没有说半句这样打包票的话,但他的目光给了我这个保证。
“再过几百米,就到水渠最险的擦耳岩了。”黄大发说。看他的神色,听他的口气,分明像是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老 战士带着某种荣耀重回战场似的。
“擦耳岩”这名字,听着就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果不其然,近看“擦耳岩”,耳边就传来“嗖嗖”冷风,仿佛有锋利之物在耳边削过。山岩是倒着长的,上凸下凹,头顶上看不到天,斜凸的山崖压在你头上;下面是斜凹的峭壁,人在水渠上行走,只能双脚踏在水渠中间……在接近擦耳岩的水渠上,设有一道小铁门,“一般人到这儿就不让再往前了。”村上的人说。
或许是这句话激励了黄大发,又或者他太想让我了解他的“丰功伟绩”,老人竟然十分欢实地走在了水渠的茬口上,真的有点健步如飞!
“小心——老书记!”我非常紧张地在后面喊了起来,并建议道:“老书记,您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我们走水渠吧!”我又用另一种比较温和的、商量的口气说。
老人家朝我一笑,说:“没事。我走了几十年,熟悉这里的每块山崖的脾气……”再看看他的走崖姿势,双腿迈出,稳如磐石,每一落足,犹如铁钎凿在石窝里,四平八稳。这架势,就是飞檐走壁之功,让人无法不服气。八十又二的老人,完全不像我们这般每走一步,瞻前顾后,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身子仍然摇摇晃晃……
我感觉后背的汗水比落在身上的雨滴还多。在黄大发面前我深感惭愧。
图|行走在千米高的悬崖上
到了。终于到了擦耳岩!
这个时候,除了我和黄大发外,已经没有几个跟随者了。县里的一位同志甚至半鼓励似的对我说:你或许能够创造到这“天渠”的最高级别干部的记录了!
我想:我这算什么?我仅仅是黄大发的采访者而已。一般的凡人是无法与黄大发相比的。他是大山的儿子,他是大山的神,他本人就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只要他出现,大山就不会抖动,而他的身躯,我甚至觉得就是大山的一部分,与山岩不可分。所以,路再险、山再陡峭,在黄大发那里,根本不是什么危险,只是大自然的基本形状,只是对我们这些凡人,才是无法逾越的“天堑”,甚至是“*门关”。
终于,我身临擦耳岩。举目环视,内心无比惊叹:黄大发竟然能在这么个地方开山凿渠!在这里,你即使站立于几十厘米宽的水渠中,双腿也会感觉酥软,身体仿佛像一棵无根的小树苗,没有风吹,你已在不停地摇晃。所谓的水渠,就像是刻在悬崖上的一条细细的石槽,身子稍稍外倾,那几百米深的绝壁悬崖就会让人粉身碎骨。
黄大发似乎看出我有许多疑问,却偏偏不接话茬,而是让我在现场独自深切地感受“天渠”属于“天”的一面。
“凿这一段渠,我们整整用了半年时间。人少了不知得凿到何年何时,但人多了也没用,所以那半年里,基本上就是我带着五六个骨干吃住在这里……”黄大发一边用手捞着清澈的泉水,一边终于开腔了。
“慢、慢着,老支书!”我打断他的话:“你说你们当年就吃住在这里?”
“对呀!就吃住在这里。”黄大发肯定地朝我点头。
“这个地方……?能住?”我左右环顾,无法找到答案。
“来,再往前走十几米。”他又拉我前行——是弓着腰、捂着脑袋的那种走法。因为有的地方,渠道和顶部凸出来的岩石间只有一米多的距离,我只能把身子弓得低低的。
“看,我们就住在里面……”猫腰前行一段后,黄大发老书记让我直起腰,指点我看“奇景”:嘿,一个小山洞啊!
想不到在悬崖绝壁上,竟然有个长宽约一平方米的洞穴,其高度与我身高接近。洞穴内还残存着一些灰渣,岩壁上还留有某些人工印痕。
“都是我们干活时留下的……”黄大发很自豪地告诉我。
“那个时候你们就吃住在里边?”
“是。有这么一块好地方,天赐的!”老人的脸上乐开了花。我能想象,那个时候他和村民是如何蜷曲着身子在这洞穴里,或看着天上的星星或淋着飘落进来的雨水,一天又一天地等待着开山凿渠能早日收工。其情其景,有苦有乐,这是一群不屈的山民!
图|黄大发
雨,越下越大。擦耳岩并非“天渠”的收笔之处,前面还有十几里长,黄大发说还有两处非常险要的地方,“跟擦耳岩差不多,就不用看了。”从他的眼神能看出,对我能跟着到了擦耳岩,他已非常满足。
“明天带你去看水源……”他说。
这也是我的愿望。如此一个伟大的壮举,其潺潺而流的清泉,自然极大地诱发了我去探秘一下源头的想法。我想亲眼感受一下,当年黄大发为何如此强烈地渴望把这么好的泉水引到自己的村里。那水一定令黄大发着魔,不然他不可能花几十年的全部心血去凿这么一条老天爷都会赞叹的“天渠”。
水源地冒险,佩服真“山神”
第二天我们整装出发。从黄大发所在的草王坝村到水源地螺丝河,有20多分钟的汽车行程。小车在山谷底行走,黄大发让司机在半途停下车子。
“喏,你看我的渠在那儿——”黄大发待我推开车门,便拉着我指指与天接壤的大山顶端说。
我仰头看去……看到了:在大山的颈部,有一道浅浅的“刀痕”清晰地刻在那里。在山底看去,如今被百姓称为“大发渠”的水渠,令人肃然起敬。“你,这个!”这一刻,我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来表达对黄大发老支书的敬意,所以只是向他连连伸出大拇指。
他再次满意地笑笑。“走,到螺丝河。”而这一次,我又是一个没有想到,前往的“天渠”水源地的路简直比之前的山道更惊险!
从小车上下来,我们直奔水源地。82岁的黄大发领着我和村上的人直往一片草林密布的山里走去。依然没有路,“路”便是通向草王坝“天渠”尽头的石壁。海拔不同,这里的水渠基本是贴在一条山谷溪流之上的岩壁上。此处的水渠大小仍然与几公里外的“天渠”差不多,不同之处是这里的渠壁简易得多——内壁是山体石壁,外壁则比前一日行走在高山的水渠宽度窄了一半,平均也就十几厘米,且长满青苔,许多地方被草木掩盖着,湿淋淋的,奇滑无比。
“这能走吗?”我一看便惊出半身冷汗。
“维维,你看好何作家!”黄大发没有跟我说话,而是对他的外孙况维嘀咕了一句。刚大学毕业回乡来看外公的况维用普通话跟我说:“你抓住我的手。”
我感觉有些无奈,因为我必须抓住他的手,否则今天根本不可能看到水源!我内心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来看水源呢!
但已晚矣。黄大发想让我看水源的决心,可以从他坚定前行,连头都很少回一下就能知道。八十多岁的老人,在前面披荆斩棘,双脚踩在狭窄的渠沿上如履平地,他的心情像到了秋天,一位勤劳的农民带朋友去看他那丰收的庄稼一般,满怀喜悦,神清气爽……
我自忖今天摔不死也得摔个头破血流!前者也许过于严重,后者估计无法避免。我的心,真的紧张极了。
图|黄大发(左)在“天渠”上给本文作者讲解
先是遇到了一个流着水的陡坡……众人一番前拉后推,总算把我“送”到了“路”上。还好,只湿透了皮鞋和裤腿,没有伤筋动骨。但“二万五千里长征”才刚开始:那已经好几年没有人走过的十来厘米宽窄的渠坎上,不仅有青苔,还有不少残泥,两者混在一起,再加天上下着细雨,这就让人有了“五岭逶迤腾细浪”之感——每一次抬腿,必须慎之又慎,直到先迈出的那只腿落地踩实,不动不摇时方可再抬后一条腿,这样才能保持身子重心不失衡。然而,宛如一个从没有练过平衡木的人,一下让你上去比赛开练,在几乎悬空的十来厘米宽的石坎上行走,身体很难不摇晃。
如此一步一移,不出三五十步,我已感觉后背湿透……
黄大发则在前面悠然自得地继续“披荆斩棘”,继续“健步如飞”,并不时用我听不懂的土话吩咐外孙“保护”好我。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后悔没有用。唯有向前!唯有准备摔个头破血流!因为如此往前行,不摔似乎不太可能,“有准备”地摔,或许会减少点头破血流的“牺牲”。老实说,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毕竟已非年少青春,在悬崖峭壁上摔一跤,我无法想象会是啥样——听天由命吧!
谁让我想要认识黄大发的!他是山神,我来写他,他不保护我还有谁能保护我?这一天,我又把自己的命彻底交给了黄大发,交给了“山神”。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的我,又多数时间在京城里工作与生活,虽然也曾去过许多名山大川,但身体与灵*和大山如此贴近、深入,全部交付于它,还是第一次。也就是在这种境遇下,我的脑海里跳出不知是哪位旅行家说过的一句话:当你将命运交给苍茫的大山时,不要想别的,能做的事就是去用心灵与山神交流。
心灵与山神如何交流?只有你自己去感受和体会。
图|本文作者走在山上
我停下脚步。擦了擦额上的不知是汗还是雨滴,深深地吸了口气,环视四周,心中忐忑。已经站到悬空的山崖上,往前往后都一样艰巨。与其后退,不如前行。既然如此,走吧!
此时,我决意往前——同时感觉自己的双腿找到了在峭壁上行走的诀窍和要领——每一次抬腿的时候,必须将脚板或左或右地在原来的姿势上改变30度左右,并尽可能地将脚板横落在水渠的石坎上,这样就减少了因青苔滑倒的可能——当然,时刻保持小心翼翼和坚定的勇气是前提。
“快了!”“再有几十米就到了。”对黄大发和他人说的这样的话,我也不再去计较了。你越说“快了”“快了”,越说只有“几十米”了,我越在内心给自己暗示,“还早着呢!”“至少还有几百米”呢!
我们继续跟着黄大发前行。我竟然有些吃惊:十来个人,走着走着,一点儿声响都没了,谁也不说话。为什么?我趁着歇口气时,前后细细观察了一下:噢,原来这“路”越走越险,就连黄大发和草王坝的乡亲们都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在注意着自己的脚下……
那一瞬,我感觉我成功了——我与大家一样,大家与我一样,我们的心都紧贴在了这危险异常的水渠上,都融入了大山。
那一瞬,我感觉山神一定在一旁默默地笑了。
“你们听——有水声了!”黄大发突然在前面喊了一声。是,你听——“哗哗……”的水声,而且是比较湍急的水声。
看到水源的队伍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一阵冷风啸啸吹来,全身一清爽。抬头一看,原来有一个有十几米宽深的大洞穴,洞形如一只张开嘴的海蛤,冷风就是从里面吹出来的。
图|本文作者在采访黄大发
“当年我们筑水坝时,正值冬天,就住在这里近半个月……”黄大发一串箭步,冲到了洞内的一块巨石上,随后有几位村民也跟着冲了上去。他们居高临下地一边观察洞穴,一边七嘴八舌地回忆着开山凿渠的峥嵘岁月。
“冬天住在这儿不冷?”我感觉洞内吹出的风像刚打开的冰箱,寒气很冲。
“这里冬暖夏凉。”黄大发回答时,脸上笑得像一朵绽开的菊花。“噢——”我一下明白过来,但同时内心又一阵心疼:中国的农民就是这么乐观,他们把最苦生活中的一份意外乐趣,视为幸福并满足。
“天渠”的水源真容出现了!出乎我的意料,它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波澜壮阔,更没有如湖般的壮观,也没有平展如镜的气象……它只是从高山往下流淌的一条溪沟,一条比较大的溪沟而已。就这样一条溪沟,让黄大发和草王坝的几位村民们,如见久别老友般欢欣,他们甚至连蹦带跳地下到溪水中,有的狂喝一气,有的一掬又一掬地往自己的脸上泼水,有的则站着不停地傻笑,嘴里嘀咕着“真清”“真好”一类的话。黄大发也一样,像孩童般地将水往古铜色的胸前拍打着……
这是一幅独特的“戏水图”,一幅祖祖辈辈渴望得水的山民“戏水图”,一幅以自己的勇敢和勇气创造了奇迹并尝到了甜头的山民“戏水图”……
我也被黄大发和草王坝村民们的情景所感染,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捧起一掬清泉放入口中,啊,真的很甜、很甜!
难怪黄大发立了生命之誓要把它引入几十里外的村庄与家园……
那一刻,我内心发出一声感慨:呵,黄大发,我总算在这“高山清渠”上找到了你——一位“当代愚公”,我心目中的“山神”!
(何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