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船沿长江逆流而上,秋风瑟瑟,寒意中带着几分悲凉。几天后,韩愈和张署到达江陵城。行船靠岸,看着模糊的江陵城,韩愈不由的想起诗人李白写下的千古名篇《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没有欢迎仪式,也没有迎接的兵马,韩愈和张署收拾行囊,直奔江陵府。走进江陵城,看着威严、壮观的城墙,韩愈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春秋争霸的场景,当年这里就是楚国郢都就在这里,楚庄王就是在这里从“一鸣惊人”开始,到后来的“问鼎中原”,一步步的实现了称霸一方的愿望。
随着人流向城中心走,随处可见商家供奉着关公的牌位和神像,想当年关公在这里镇守十年,他提倡的“忠、义、仁、勇”的精神品质千古流芳,被后人尊称为“武圣”和“财神”。
韩愈和张署到达府衙后,办理完相关手续,正式开始了他们的江陵生活。江陵是战略重地,进川出川的必经之地,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依稀还能看到开元盛世的影子,只是多年的战乱,让百姓和商家多了几分的忧虑。
韩愈从开始幕僚到国子监四门博士、监察御史一直是比较自在、主动的工作,即使被贬到阳山当县令,也是主管当地的一把手。自动到达江陵后,完全变化了一种工作方式,所作的工作全部由上面指挥和安排,韩愈没有任何的自主权和建议权,只能一味的执行,这让才高八斗的韩愈很不习惯。
终于在忙碌了几个月后,韩愈和张署逐渐的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清风拂过,春暖花开,嫩黄的迎春花开遍了山野。这天,韩愈终于等到了一个休息的时间,推开房门,迎面飘来缕缕花香,仔细一看,原来是隔壁的杏花开了。韩愈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认真回味着这一切。少顷,韩愈诗兴大发,回到房间,提笔写下这首《杏花》:
能: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能,甚辞。凡亦可作这样或如何解而嫌其不得劲者,属此。能白红,言何其红白相间而热闹也,反衬古寺荒凉之意。”陈迩冬说:“能,唐人口语,含有多么,居然这样的意思。今桂林口语读nen,还保存着唐音。”
曲江:在长安。《太平寰宇记》:“曲江池,汉武帝所造,其水曲折,有似广陵之江,故名。”《康骈剧谈录》:“曲江开元中疏凿为胜境,其南有紫云楼、芙蓉苑,其西有杏园、慈恩寺,花卉环周,烟水明媚。”不可到:去不了。
看此宁避雨与风:看这里的两株杏花怎能躲避风雨?
多异同:多不同。异同,偏义复词,说的是异,不是同。
地恒泄:因冻得不严密,地气多泄出。指土地不冻,宜于植物。
无全功:指北方仍是寒冻,而南方却草木茂盛,因此说天地也无全功,即不能都控制住。
镇:常,长。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镇,犹常也,长也,尽也。韩愈《杏花》诗云云,此与‘长’字义同,而联用为重言。”
踯躅(zhízhú):即羊踯躅,亦名羊不吃草,树高三四尺,花似山石榴。
钩輈(zhōu):象声词,鹧鸪的叫声。攒:聚。
白话译文
在城北住所的隔壁,有一座荒凉的古寺,古寺中有两棵红白相间的杏树。长安城中曲江池边的满园花树,如今已不能再去了,在这儿欣赏这两株杏花,怎能避开风雨呢?两年多来,我被放逐到岭外,所见到的草木跟北方大有不同之处。
这里的冬天并不严寒,地气也时常泄漏,因此阳气也时常乱发,天地也失去了它完整的功能。那种随时随地乱开的花,常年都有,但都是刚刚开了,又马上凋谢在瘴雾当中。山石榴和羊踯躅也都没有什么意思,开着黄黄紫紫的野花,空自聚结成丛。
鹧鸪的鸣叫与哀猴的哀啼相应,幽暗的深谷中,攒集着青青的枫树林。这些都不如这两棵杏花,当我来游赏时,就让我感觉到如在京城里一样引起无穷的情思。
今天晨起,我为什么会忽然惆怅起来了呢?都因为千万片杏花到处飘飞,零落在各处。等到明年花开的季节,花一定会开得更美好吧?寺中的道人啊,你一定不要忘了来叫我这邻居的老翁。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