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从春晚舞台到大荧幕
年的,范伟凭借《不成问题的问题》入围了第53届金马奖的最佳男主角,最终凭借自己精湛的演技打败了梁家辉,许冠文,张学友以及柯震东,成为了当年的影帝。
在这前提前范伟很多人的第一印象都是“东北第一狠人彪哥”,亦或者在春晚舞台上被赵本山忽悠瘸了的大脖子伙夫。
相声出道,小品成名,年选择离开了小品的舞台,在人们的质疑中,专心投入到大荧幕之中,当他手握影帝奖杯,站在舞台上的哪一个瞬间,人们才恍惚发现,这个看似喜感的男人,早已在一路摸爬滚打之中,在一部部影视剧作品中,展露了优秀的演技。
范伟早年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就说过他从心头热爱拍文艺片。他享受在文艺片里的感觉,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小人物角色,让他觉得很踏实。
先是在年,多次与导演沟通试戏,征服了安战军导演,出演了《看车人的七月》,演活了一个平凡的看车人,年,彻底离开小品舞台后,出演了自己的第一部文艺片《芳香之旅》,完全颠覆了人们对他的印象,并凭借自己的精彩表演,拿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电影奖项。
年,小品《功夫》的编剧张猛,在连续两年获得春晚小品类节目一等奖后,也开始向着导演转型,将自己在电影学院进修时候拍摄的纪录片《耳朵大有福》改编成了同名剧情长片,找到自己的老熟人,已经拿下人生第一个电影大奖的范伟,一起拍摄这部由小人物反映出大社会的佳作《耳朵大有福》。
02一个退休工人的抗争之路
范伟饰演的王抗美是一个修再普通不过的铁路工人,电影从他们这一批工人的退休告别宴开始,空荡的大厅内,音响里播放着欢快的音乐,桌子上杯盘狼藉,王抗美的出场画面,浓缩在这一种凄凉而又不安的氛围之中。
他独自坐在桌前磕着瓜子,桌上放着白皮的中华,等待着自己工伤申请的结果,结果就是气管上的病,不算工伤。这场戏,王抗美说了三句关键台词,一句听说不能算工伤之后的紧也紧不倒哪去,一句把烟塞给对方的拿着抽家里还有,一句想要拿橘子又不好意思直说的这橘子味道不错,一场对话戏,三句简单的台词,将王抗美这个小人物那种好面子的性格展露无疑。
王抗美退休后工资少了一半,工伤申请也没拿下来,气管病又干不了重活,加上自己长期住院的老伴,日子一下子紧吧了起来,即便如此,在焦虑的老伴面前,王抗美依旧安慰着老伴:你,放松心态养好病,我,调整心态别得病,确保咱家,一家一个病人的基本配置。
医院回到家里的一场戏,彻底的暴露出了退休之后带给王抗美的改变,就着给老婆送的剩菜,泡上一包泡面,舍不得开榨菜,一个特写镜头,上下翻动的嘴唇,将本就已经干干净净的鱼骨头,又咂上了一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窘迫,描述着自己美好的退休生活,一把宝剑,天天去公园,说完就买了一包最便宜的大前门,并说自己抽的是信仰。
此时的老伴和之前的同时都还将希望寄托在生活一直不错的姑爷身上,扮演王抗美姑爷的正是如今凭借着王启年这一角色大火的田雨,从王抗美之前得表现来看,这个姑爷并没有想象中孝顺,只不过王抗美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不过他还是准备了啤酒和水果,想从姑爷和女儿那里得到一些帮助,一句“岁月无情,时间流逝”连着三次被打断,王抗美才发现根本没有人愿意听自己这个退休的老头发表什么长篇大论,而姑爷而女儿的婚姻早已经出现了裂缝,王抗美掀翻了精心准备的桌子,结束了这场争吵,也揭开了与生活的抗争。
这段戏的几个小细节都比较有意思,范伟晚上睡觉前将水桶放在水管前,接了一晚上断断续续的水滴,用来洗衣服,路过街边算命,想要算上一卦,三块钱的卦钱,还要搞上半天价,一看算出来的结果非常好,也不提刚才高价的事情,爽快的又给算命的小姑娘塞了十块钱。
这一卦燃起了王抗美的希望,开始努力的寻求生活的突破口。
被人介绍搞网络商务,进了传销窝,去擦鞋店考察市场,发现解决不了自己的困境,遇到不给钱的自己也无力反抗。
恰逢好友非要拉着自己去吃饭,本想推脱,一听对方请客,就跟着走了,路上燃起了骑三轮车的希望,却因为身体不堪重负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街头给人促销谈艺术氛围,说自己可以带合唱队过来,看到写着自己电话的卫生纸被随手扔在了地上,好不容易因为自己宣传队的经历被曾经的队友主动介绍去唱歌,原本熟悉的《长征组歌》,却因为一口气上不来,眼眶湿润,双眼抹泪,无奈的承认:整不动了。
一次次的挫折,让王抗美心力交瘁,遍体鳞伤,再一次找上单位,希望再一次在工伤申请上做点突破,对方却依旧问姑爷条件那么好,不能补点?
回到家看到儿子带着两个女的把给老婆准备的萝卜吃了,大发雷霆,听说儿子找人把姑爷给挠了,一向拮据的他,第一次大方了一把,掏出了一百块钱,让儿子当两姑娘出去吃点好的。
最后听说弟弟弟妹的麻将馆雇了个人,绕着弯子想自己来干,却被弟妹一句年纪太大给堵了回来,再一次破灭的希望,看着弟弟和弟妹沉溺于麻将之中,父亲的晚饭只是一个烤红薯的时候,王抗美彻底的爆发,推门而出,撞在路上身上之后,丝毫不理会对方道歉的要求,被对方怒骂:不是看你年纪大,我整死你。
王抗美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冲上去,对着路上大吼:整死我啊,来啊!被一拳干倒在地的王抗美,本想骑车追上去,自行车却再一次掉链,连人带车摔在了路边,推着自行车,王抗美翘开了修车摊,修好了自行车。
看着修好的自行车,想起自己上次修车时对方说的,赶紧多几个修车的把,王抗美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来路边修车,开心的将自己的照片挂在修车摊上,留下一句:乔哥,打我电话,我兑。
重新燃起希望的王抗美,打电话呼唤舞伴出来跳舞,一番庆祝之后,独自骑着自行车,踏上归程,伴随着再一次唱响的《长征组歌》,王抗美再一次向生活吹响了斗争的号角。
03不能被毁灭的小人物
没有明星,没有炒作,不知名导演的处女作,种种因素集中在一起,让这部影片上映后只拿到了万的票房就草草收场,然而这一切无法否定这部影片的优秀,进军戛纳电影节展映单元,入围金鸡奖,无论是张猛导演的成功塑造还是范伟入木三分的演绎,都让这个即将消失的时代的灵*,在影片中得到了最真实的呈现。
影片中的范伟饰演的王抗美,恰好赶上了时代更替的关键时期,他曾经是这种变革之前最典型的一代人,年轻时候捧着铁饭碗,邻里之间被羡慕的对象,宣传队的时候唱国歌,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回忆。
这个新老交替的年代,让曾经熟悉的骄傲,都从他们的生活里抽离之后,这个时候才发现,王抗美的名字,在街头小姑娘的嘴里,成了女人的名字,儿子不务正业,闺女婚姻破裂,老婆天天躺在床上,自己因为技术和身体原因,在擦鞋摊遇见无赖,只能妥协,想要找个挣钱的活计,却只能因为自己的气喘而放弃。
片名《耳朵大有福》,是范伟在影片中的一种寄托,就如同街边算命时候说的“妻儿老小皆如意,不需劳碌自亨通”,让他坚信,自己生活总会变好。
影片并没有过度复杂的情节和视听语言设计,而是用最朴实的记录手法,如同流水账一般将这个退休工人的生活展现在观众面前,小人物所能遇到的生活困境,在只言片语中,呈现在观众面前,让你在观影的过程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熟悉而又自然的感觉,就仿佛看着身边一个真实的人一般。
张猛在影片中设计了一张写着三年二班周杰伦的一块钱,范伟在小卖部买泡面的时候第一次得到它,随后把它给了算命的小姑娘,在路边破钱的时候这一块钱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这被他斤斤计较的一块钱,就如同那些困境一般,一直缠着他,时刻提醒着他,自己的窘迫。
这样细节性的道具设计基本上贯穿了整部影片,王抗美那辆一直掉链子的自行车,让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望,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的保温桶,摔碎在了路边,这些道具随着王抗美一路挣扎,一路向前,成了他退休路上的战友,见证了他这一路的抗争。
范伟在这部影片里,将王抗美那种苦中作乐,东北大叔独有的幽默感,既有老实厚道,又有斤斤计较,用毫不刻意的表演,真实的纪录了日常生活的喜怒哀乐,让生活里所有的苦涩与哀愁,都融化在了深夜的歌声之中。
海明威说过,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王抗美在时代的洪流下,被撞得头破血流,却依然能够一次次站起来,咬咬牙,撑过去,明天总会重新充满最质朴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