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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6/18 20:40:00

乡佬絮语:

旧时刊印一部书籍实非易事,除人力外所费资金亦是不菲,民国二十六年《排云诗集》之印行乃得泗学界众人合力醵金方成其事,使其流传至今而不至淹没,诸先生功不可没,殊滋感佩。而如民国时宋秉哲先生主持编成县志,但多方求索终不得印行,直至散佚无存,则令人憾叹不已。

下为序跋,读之可知《排云诗集》编印始末,可概览先生诗情诗品。

排云诗集序一

自采言为心声,心之所存诚于中者形于外,性情之涵养莫不流露于语言文字之间,非可强而致也。

我鲁泗水王子襄先生[1],道号排云,以名进士作宰四川南部县,循声卓越,传诵一时。余通籍晚,抵蜀时先生适在南部,闻其善*钦迟不已。未几先生卸任旋省,余适供差署津捐内釐局,一见欢然,数相过从。忆尔时同乡中如孔君传塘、李君翰屏皆与先生契,每当晨夕聚首,析疑问难,忘其身在异乡者,致足乐也。

国体变更,先生寄寓济宁,余益得以亲炙矩范,饫[2]闻议论,乃叹先生学养深纯,经纶在抱,而隐居不能行其志,任宦不能行其才,坐令赍[3]志以终为可惜也。

今先生往矣,其乡人张君石坡等排印先生诗集以垂永久,而嘱余为之序。余读其全集,恬吟蜜咏,纯粹和平,无发扬蹈厉之音,无剑拔弩张之态,盖其涵濡于仁义道德,希从于古圣先贤,故其见诸词章一以中正为归,而尽以消融其义气,岂非唐宋数百年后仅见之作而卓卓可传者乎?益信文章之表著,无不体于心而后发为言也,谨濡笔而之序。

前赐进士出身四川高县知县乡后学王元璐[4]识于济南寓次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四月上浣

注:

[1]王子襄:即诗集作者王廷赞(-),字子襄,号若谷,道号排云,泗水县城榆树园街人,祖籍故县村。清同治十二年癸酉()科拔贡,光绪二年丙子()科举人,光绪十八年壬辰()科二甲第一一七进士,历任四川平武、长宁、南部等县知县,升直隶州知州,在任候补知府。光绪十三年()辞官回乡,次年寓居济宁,民国十六年()病逝,葬归泗北胡家庄。现存著作有《排云诗集》《泗志钩沉》。

[2]饫(yù):饱。

[3]赍(jī):怀着。

[4]王元璐:字佩珊,济宁人,光绪甲辰()恩科三甲第九十五名进士。

排云诗集序二

诗自三百篇,以道性情为宗旨,降而汉谣魏什,苏李抉其源,曹刘扬其波,下至两晋六朝,以及唐宋元明诸大家,类能扬风扢雅[1]。诗与乐相通,大都不外于《舜典》所云诗言志’四言[2]而已。

今我子襄先生博学多通,于今古杂文外,吟风弄月,摛藻扬芬[3],有《排云诗集》一帙。夫诗集必名“排云”者何?盖先生登贤书[4]后,尝有志隐云蒙老云岩,而自号为排云道人,即其号以名其诗,排翳霾而天开云雾,排笔振而纸落云烟,义有所取云尔。夫必有浮云富贵之心胸,而后有凌云纵横之健笔;必有闲云野鹤之逸趣,而后有白云苍狗之微词。卧云适意,飘渺含毫;看云生情,江山得助。近体则律切精深,志和音雅;古风则大气磅礴,语硬盘空。雄浑而不缛纤[5],沉着而不寙腐[6],岿然杜韩后出焉。

丙子()秋,同人议刻先生集,将付剞劂[7],氏属予校雠并为之序引。予不能诗,何以序先生诗?然尝手是编而读之,额诵数过,以至卒业而得[8],其诗品之高、诗情之正、诗趣之超、诗笔之健、诗格之严,不事铺张而云霞彩绚,何须排抉[9]而云水光呈,骎骎[10]入于古作者之林,而上跻言志之诗人,以不失其吟咏性情之义指,夫岂彼连篇累牍、侈为风云月露之词者所可同年而语也!

是为序。

乡后学张茂菖[11]谨识

注:

[1]扬风扢(jié)雅:品评诗文。

[2]诗言志’四言:指《尚书·尧典》中所说“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3]摛(chī)藻扬芬:铺陈辞藻,施展文才。

[4]登贤书:乡试中式,即中举。

[5]缛纤:繁琐细碎。

[6]寙(yǔ)腐:粗劣腐旧。

[7]剞劂(jījué):雕版、刊印。

[8]卒业而得:最终完成而有所心得。

[9]排抉:排查挖取。

[10]骎骎(qīnqīn):形容马跑得很快的样子。

[11]张茂菖:字石坡,号东溪,泗北中册村人,廪贡生,开塾馆数十年,成就乡中子弟甚众,宣统己酉()拔贡候补州判宋秉哲即出其门。

排云诗集序三

岁丙子(),吾泗学界同人搜集乡先正王子襄先生所著《排云诗草》,编辑成帙,醵金[1]印行,以公同好。洎[2]丁丑()工竣,济宁清进士王佩珊先生、吾泗廪贡生张石坡先生、拔萃宋石英先生皆有文序之,然则先生之诗已传矣,谫陋如予,夫复何言?

惟是先生学问博洽古今,其生平著述非徒仅仅以诗名家者,他如训诂、词章、考据、书翰,下及医卜、星命、天文、地理,亦多有所发明,而于各种文体,则尤脍炙人口,传诵一时。虽平日琐屑应酬文字或游戏笔墨,亦无不援古征今,千锤百炼,掷地有声,以故甫一脱腕,竞相传抄,识者珍之,谓为胎息周秦、凌驾汉唐,信不诬也。若复搜罗采集,当必褒然成一巨帙,但欲同《诗草》一时编辑印行,非重金无能为役。吾泗学界同人力有未逮,徒唤奈何。今醵金只此区区之数以印行先生之诗,而未能先生之文,尚望后之续先生诗者,得知先生之诗乃先生学问之余绪,由先生之诗以想见先生之文,并可知先生之著述甚富,若复醵金继续印行,俾[3]与诗并传于世,以垂不朽,则我泗人士缅怀往哲,未始不可籍作文献之征。如以先生为骚人墨客,吟风弄月,仅仅以诗名家,则浅之乎视先生矣。此予所以不能已于言也,因濡笔序之。

乡后学潘祥恩谨识

注:

[1]醵(jù)金:凑钱。

[2]洎(jì):到,及。

[3]俾(bǐ):使。

排云诗集序四

溯自国风、雅、颂兴起习传,《诗》之咏歌盛传于世,秦汉唐宋代有文人多集诗为著作物品,以致名望永存,此儒家不朽之一道也。

太夫子王子襄先生,清同治选拔联提两榜,名重当时。文则正大堂皇,诗尤清超古奥,每一詠歌,发诸性情,足令人三复以感怀、百读而不厌,得李杜之余音,有郊岛之神韵,后之学者保存而熟诵焉,可以启愚昧,可以悦心机,更可以助个中志趣,使识者钦佩诚服,俱数末焉者也。

谨序。

古邾[1]小门生唐绍奭识于任城寓次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四月上浣

注:

[1]古邾:指邹县(今邹城市),古邾国原处其地。

排云诗集序五

己未()夏,余自峄县[1]来会同年友岳君中峰[2]。维时岳君司征集名人诗稿事,谈次即示以《六甲吟草》诗册,曰:“此吾邑王子襄先生所手著也,原名《排云诗草》,后择优册录,易名曰《六甲吟草》。”余叩以征诗之故,岳君曰:“自徐总统[3]任职后,即大开晚晴簃诗社[4],广招四方名宿耆彦吟咏其间,复令各州县征集名人诗稿,将欲采择登录纂为清一代诗集,甚盛事也,而先生之诗有此得传矣。”当即属余校雠订辑以备录呈。

余受而读之,披吟数过,不禁喟然叹曰:“此黄钟大吕之音也!”气势之雄浑,局度之雍容,体裁之正大,格律之凝重端严,固已轶宋迈唐,骎骎乎入汉魏古作者之林矣。倘使编入有清诗集,定当独树一帜,蔚然为一代名家。夫如是,则其诗传,其人亦与之俱传,岂非一大快事哉!既而徐总统去职,晚晴簃名宿耆彦亦风流云散,而先生之诗乃竟传而未传。吁!可慨已。

今夫文人之著作,或传或不传,或其始不传终待其人而后传,此其中固有数存焉。造物者若默为主持而固为靳[5]之,乃靳之愈久而其传愈远、其名愈彰,旷观古今,比比然矣,亦何足为先生惜!今者先生已逝世矣,吾师石坡张先生毅然大发宏愿,取先生诗草参互考订、详加厘正,仍复原名曰《排云诗草》,将付之剞劂以广其传,乃呼同人为将伯之助,同人等莫不欢欣乐从,如响斯应,若有莫之为而为者。至是而先生之诗果传矣,乃知造物者始焉靳之而终焉玉之以成者,将待其人而后传也,此亦数之适然乎?

版将脱矣,众同人促余为序,余不能诗,何敢序先生之诗?虽然,余于先生倾慕而崇拜之久矣,今幸先生之诗之传,且信其传之愈久而愈远也,于是不揣谫陋,略缀芜词,聊以志景仰之意云尔。

后学宋秉哲[6]谨序

注:

[1]峄县:旧县名,最早秦置,地处鲁南,含枣庄市的市中区、峄城、台儿庄全部及薛城东部、山亭南部、苍山西南三镇、微山县韩庄镇,以及徐州市北境部分乡镇,建国后一直沿用到年。

[2]岳丙垚,字中峰,号长峰,泗南房家庄人。同治癸酉()九月二十七日生,宣统元年己酉()科拔贡,候补河南直隶州州判,为王廷赞先生内侄。

[3]徐世昌:年10月至年6月任民国大总统。

[4]晚晴簃诗社:年时任民国总统的徐世昌发起晚晴簃诗社,以征集清诗为职志,最终编纂成《晚晴簃诗汇》这一清代诗学文献的集大成之作。

[5]靳:吝惜而不外传。

[6]宋秉哲:字石英,泗东北却庄村人,宣统己酉()与岳丙垚、于文绅同科拔贡,候补河南直隶州州判。

排云诗集自序

余不能诗,窃亦尝闻诗之旨。忆儿时侍先大父[1]侧,每见与诗友宋竹溪[2]先生酒酣唱和、击节互赏,一夕笑而顾曰:“小子识之,诗言志’道性情而已。“自奉此语,每读古人之诗,知其非徒刻画物容、流连风景之谓。未几丧乱,迭经典型逝谢,十七以前问道无从。

同治甲子(),始就家模山[3]先生学。先生渔洋[4]七世从孙,渊源有自,启迪良殷。初授以家传《唐诗迷》及《渔洋正续集》,继授以《列朝诗裁》并近代袁、吴、蒋、赵[5]诸家所著,程途派别,粗能辨识。顾方攻举业,余事视之,偶涉吟咏类多直率浅薄、不亲风雅,削稿辄弃去,不敢轻以质人。

今垂老矣,自壬辰()入蜀,宦迹游踪,岁虽有作,学亦荒落,无足观者。不意弟侄辈乃私有录本,并少壮所弃亦排比其间,取而复视,屡欲焚却,即念体格神韵故不足以语渔洋三昧,然兴与境会,藉题抒写,要自肖其性情而出,而生平阅历,大自国计民生,以迄身家琐细,凡志之所欲言者亦未始不因之可见,盖其中皆有我在焉。姑逐年编次,仍付弟侄辈存之。谓无关乎诗之旨,此为我年谱可也;谓不悖乎诗之旨,此为我自成为我之诗可也。独惜不得模山、竹溪两先生就正裁成,以企在昔贤人君子之作。聚数十年精力而技止如此,能否附先大父家集以承七叶重光之绪,尚未敢必耳。将来或藏楹或覆瓿,一听后起之深究诗旨而能诗者。

光绪三十年甲辰()六月晦日

排云道人序于四川南部县署之听雨轩

注:

[1]先大父:即祖父。王慎修,字畏如,王廷赞祖父,善诗文,有文行,对童年王廷赞启迪良多。

[2]宋竹溪:指宋逸,原名宣召,字力方,因慕徂徕山竹溪六逸之风采而改名逸,字竹溪,泗东北寺台村人,清郡庠生,性洒脱淡泊,因厌弃八股而绝意科考。平素少言而善诗,酒后尤奇绝。

[3]王模山:王世祯七世从孙,模山乃其字或号,余皆不详。

[4]王世祯:原名王士禛,字子真,一字贻上,号阮亭,又号渔洋山人,世称王渔洋,山东新城(今山东桓台县)人,清初诗人、文学家、诗词理论家。主要成就在诗文创作与理论方面,倡导并实践“神韵说”,在小说、戏曲、民歌、书画、藏书、史论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亦不容忽视。

[5]袁、吴、蒋、赵:指袁枚(字子才,号简斋,晚年自号仓山居士、随园主人、随园老人)、吴伟业(字骏公,号梅村,别署鹿樵生、灌隐主人、大云道人)、蒋士铨(字心馀、苕生、蕖生,号藏园,又号清容居士,晚号定甫)、赵翼(字云崧,一作耘崧,号瓯北,别号三半老人),均为清朝诗人,对诗词创作各有主张。

排云诗集跋

子襄先生一生蓄道德、能文章,教泽*声卓然可述,固不止以诗鸣也,而亦未始不以诗鸣。侧闻自总角时,下笔摛辞出语已惊其长老,诸先辈均以大器目之。其由少而壮而老,扬芬摛藻,盖一生寄于风雅中矣。少作已皆可喜,至登桂籍后欲隐东山云岩玉屏,诸作隐秀清奇,气雄笔健,名曰“排云诗集”盖以道号名之也。殆出山以来,以名进士作良有司,官蜀十五年,东望泰岱,西睹蚕丛,宦游所历,揽剑道之奇,得江山之助,气魄既排山倒海,词条亦霞蔚云蒸,愈唱愈高,引人入胜,不懈而及于古。洎乎解纽归田,侨寓任城,与诸老名士相过从,其赠答唱酬感时寄兴诸什,几乎无义不搜,无美不备,盖已榆园诗老近莲阁诗仙,诗律之细逼近少陵,庶几光芒万丈,对李杜无愧色生,于此叹观止矣。先生以诗鸣而了一生于风雅中盖如此,至其道德文章、教泽*声,自有千秋定论,无俟[1]覼[2]述矣。

姻晚生张茂莪[3]谨跋

注:

[1]无俟(sì):无需。

[2]覼(luó):繁琐。

[3]张茂莪:字菁山,廪生,泗北中册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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