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宋传蔼
退休后的一天，老哥俩相约小酒馆一坐。
说起这哥俩还挺有意思。两人一同参加工作，在同一个厂里当工人，同时退休，还是邻居。不同的是，老柔脾气温和，不急不躁，生性软弱，人称“老肉头”；老牛脾气暴躁，争强好胜，生性刚强，人称“牛脾气”。两人性格不同，见面常常争个面红耳赤。吵后，两人又和好如初。你说怪不？在厂里，老柔分在螺丝帽车间，专门生产丝帽；老牛分在螺丝柱车间，专门生产丝柱。老牛吹他的丝柱是“金箍棒”；老柔喻他的丝帽是“紧箍咒”。
在厂里举办的第一次“紧固件”质量比赛中，老柔的螺丝帽拧裂了，老牛赢了，趾高气扬。老柔暗自发力，加班加点，钻研改进，从选料到加工，一丝不苟，向厂里建议发起了第二次比赛。结果，老牛的螺丝柱折了，老柔赢了。老牛咽不下这口气，吃住在厂里，埋头攻关，创新工艺，向厂里建议发起了第三次比赛。结果，丝柱、丝帽紧固得像一个整体，谁也没输，双赢。
当场举行颁奖仪式。上台领奖，谁走在前面谁走在后，两人争执不下。有人提议，并排上台，但谁在左谁在右，又互不相让。厂长喜得合不拢嘴，只好从台上走下来为他俩颁奖。两人工作上“斗”，工作外也“斗”。在厂里的一次趣味运动会上，互选对手进行慢骑自行车比赛，用时最长骑到终点算赢。老柔选老牛为对手；老牛挑老柔当对手，两人又杠上了。结果，老柔赢了。气得老牛把自行车举起来甩出老远。老牛不服气，提出来在接下来的象棋比赛中和老柔对决。三局两胜制。结果，三局平了，和棋。
老柔一脸坏笑，老牛大发雷霆。“你哪是下棋？纯粹是耍赖。”“怎么耍赖了？”“上来就兑子，都没子了，还下个屁棋？”“你有本事别让我兑子啊。”噎得老牛直喘气，答不上话来。……就这样，两人争争吵吵，一路走来，直至退休。四个小菜上齐了，满上酒，俩人开喝了。“为我俩光荣退休，干杯！”“干杯！”“为我俩半辈子同甘共苦，干杯！”“干杯！”“为我俩今后的退休生活快乐，干杯！”“干杯！”酒过三巡。酒劲上来了，情绪也起来了，老哥俩的话也多了。酒，成了开心的钥匙。
老柔比老牛大三天，是兄；老牛比老柔小三天，为弟。自从入厂参加工作比对生日后，兄弟俩论得非常清楚，这可能是两人唯一不争不吵的事。“老弟啊！咱俩都退休了，没什么顾忌了。今天，我掏心窝子的话，说说吧。你知道这半辈子，我为啥和你争争吵吵？你那一点就着的火爆性格，死犟的脾气，太容易得罪人了。咱俩从小一块玩，我了解你啊。凡是厂里论输赢的事，我都挑你当对手，不然，你能把厂里的人得罪个遍——-”
老牛听后点点头，默然举杯。“老兄啊！我也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吧。你的性格太面了，三脚踹不出个屁来。不行啊，咱是男人，要有个男人样，不能整天面得像个娘们似的。我为啥也找你当对手？就想把你激起来，变得刚强一点。就想一脚踹出个屁来，让大伙听个响——-”说着说着，两人眼角湿润了。“不说了，喝酒。”“喝酒，不说了。”老牛扬起手臂，撸撸袖子；老柔抬起胳膊，挽挽袖口。“……哥俩好啊——五魁首啊——-满堂红啊——-”激情与深情碰撞的划拳猜酒令，在酒馆里，久久回荡……
作者简介：宋传蔼，银行职员。业余时间创作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等，作品散见于《金融时报》《金融早报》《农业发展与金融》《东方文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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