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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父亲之路,洞穿弥漫着陈旧气息的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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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秋叶飘零

又到团圆的节日,一个人过,不记得多少年头了。无忧无喜,有书有琴,与平日一样,闺蜜小鱼亦然。美团送来一束鲜花,外地学生的心意。见招学招,给南京也下一单。

次日,担心她随意凑和,嘱其吃好点儿,瞎操心!朋友开车拉到溧水,游山玩水吃香喝辣,替她开心。唯有一事,羡慕嫉妒!作家叶兆言竟然也到场,听其讲座,签名送书。

到底是姐们,赠名是敝人。排队签名时,急切地让我发去近三十年前的合影与信件。其时我在深圳办刊,在南京与苏童、叶兆言见面组稿,后有短暂联系。我笑:多少人约稿,哪儿能记得籍籍无名的小女子?

过两日,书寄来了。不厚,排版疏朗,大约是个中篇,十来万字吧。不经看,翻了三四回,就没了。合上书,有点发懵,难解其意。直到今天才动笔,再不说道两句,情节人物淡去。不揣冒昧,姑妄言之。

全书以儿子张左为线索人物,主要情节集中在其父张希夷,其次是外公,寥寥几笔曾祖父张济添。这是个家学深厚的书香门第,曾祖父早年间进士及第,高中探花,教了个弟子魏仁。魏仁女婿即张希夷,并非父母之命,自由恋爱,女儿魏明韦很革命,为了改造对方而结合,给儿子起名“左”。

尽管有祖辈父辈的师生情谊,两口子分手是早晚的事。女方又嫁无产阶级工人陆师傅,生了三个娃。留美回来的张希夷娶了女演员吴姨,带着女儿素素。张左撂在外公家,明明有亲生的爹妈,“有跟没有一样,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孤儿”。

在外公教诲下,张左从小练书法,写得一手不错的小楷,受益终身。张左眼中,外公是个“有点派头的老头”,戴着瓜皮帽,一副老花镜,紫红丝绒睡衣,活似前朝穿越回来的老古董。他“非常骄傲,脾气很大,有名士风度”,将前女婿视为半个儿,对继任的陆师傅死活瞧不上。五年后再见,话不投机半句多,大吵一通,从此绝交,“生不来去,死不吊孝”。

张希夷窝囊大半辈子,晚年大红大紫,著名教授、国学大师、学术泰斗,强项是古文字。举办书法文献展,自述中大谈前老丈人魏仁对自己学术生涯的功不可没。张左看得震撼,外公的字挂出来“熠熠生辉”,时光倒流,回到从前。

大师的自述是张左抄写的,都赞,有家学渊源。他对儿子说:那字写得比我还好,“可惜就是没什么文化含量”。还说古代没有什么书法家,“人真是要有了学问,书法自然会好”。也是,写字是基本功。儿子明白,面上夸字,实则“嫌儿子没学问”,“书香门第的名人之后,混成这样,多少有些平庸”。

恢复高考,张左上了大学,出于暗恋心结,读化学系,因为工农兵学员素素学这门,之后在中学任教。后调出版社,编辑出版老爸的文稿。一直不明白,父亲晚年怎么就大红大紫了?“童年记忆中的张希夷,一直是个懦弱男人,一个书呆子,别人说起他,难免都带有一些取笑的意思”。张希夷不无得意地自我调侃:“老而不死是为贼,三千宠爱在一身”。

父子形同陌路,多年以来接触很少,张希夷“根本不管他”,从不过问,晚年成了人物,“越来越看不上自己儿子”。偶尔见面,没几句话。养女素素倒没拿自己当外人,左一个爹右一声爸,比亲生的还亲,房子遗产都给了这母女俩。

张左成家,找的媳妇学历史,却无心向学,一俟毕业先钻进行政机关,继而下海经商赚大发了,瞧不上老公,也提出分手。俩人有个儿子,送到英国留学,娶个混血女郎,生的孙子像黑人,带回国来,只会英语称呼近百岁的曾祖父。张希夷顿时来劲,老小紧搂合影,张左在一旁诧异嫉妒。父亲没跟他亲热过,他也没跟儿子如此近乎过。

这样一个让人看得不是滋味的故事,表现什么意思?琢磨几天,与小鱼讨论几句,有如下几点思考:

第一,魏仁喜欢说自己也曾是“新派人物”,年青时是激进青年,热血沸腾地参加过“五四”运动。上大学,农学院畜牧专业,没意思中断了。家里有钱,送到英国学法律,回来却只当了中学校长,在民国时期。有真才实学,“英文比专职的英文教师好,国文比专职的国文教师好”。祖孙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张左咋都想不清,“为什么一个学畜牧的外公,最后成了一名中学校长,成了一个古文字学家,死后又成了著名的书法家”。当局者迷,我们这些旁观者都很清楚,所处时代使然。

第二,张希夷的公历生日是年五月四日,他虽常以此为荣,观其一生,却与五四精神无甚瓜葛。在外面逆来顺受,在家里也很窝囊,被第一个老婆踢开,被第二任妻子甩掉。成名成家了,吴姨凑上来套近乎。

身为父亲,没有负责感不说,而且有些莫名其妙,傻乎乎地。父子俩最长的一次相聚,是他在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张左乘长途汽车,去送热水瓶等生活用品,相处三天。他养牛,正赶上给牛配种,似懂非懂的儿子也现场观摩。之后他便给儿子辅导,大讲特讲“骟”字,从阉党讲到宦官。少年听得烦心,夜梦被人追赶,吓醒了摸摸下身,冰凉,尚在。这是什么爹啊?一点少儿心理学都不懂,十足的书呆子。

他晚年的走红,一是多年坚持没有许弃,二是其它诸位这事那事都没戏了,依次排序,才轮到他当博导,学识加上运气。他却自以为是,瞧不上默默无闻无所作为的张左,觉得不配给他当儿子。

第三,再来看张左。打小碰上动乱,没有系统扎实的学习机会,爹不疼妈不爱,好在外公管束,练了一手好字,日后成了敲门砖。这人脑子不太够用,没啥雄心壮专,外公父亲留英留美,又咋样?混日子呗。

年中学毕业,当了三年售货员,空闲无聊,才拿起书本复习高考。人不精明,心地却厚道,不跟陆师傅争房子,也不跟素素争工作,任由命运摆布和他人算计。实诚尽心服侍,为外公外婆养老送终。

他搞不清一向不起眼的老爸,怎会平步青云,却自惭自愧不已。不想当老师,沾老爸的面子,才进的出版社。他看不透学术界已然堕落成名利场,父亲固然在干校仍坚持研究,后来混得风生水起,在一定程度上有偶然因素,否则也像外公一样,郁郁不得志,终其一生。本分善良,低调自谦,平淡度日,张左真没必要自卑,可惜他拎不清。

第四,素素、张左后来都傍着张希夷这棵大树谋生,一个秘书,一个编辑,也算上某种意义上的啃老。然而,张希夷说自己的研究功底,不及前老丈人;魏仁又说自己仅得张济添的皮毛而已,就是一代不如一代!饶是如此,他仍然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受人尊敬和仰视。

换个角度来看,张希夷擅长的古文字学,搁在当下,其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何在?只在专业圈子里,有一定训诂、考古等历史学功用。一个小众化领域的所谓权威,获得广泛社会影响,恐怕只能是在推崇弘扬传统文化的语境和环境之中。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啃老祖宗的东西,在儿子面前嘚瑟啥?狂妄自大,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后人的历史研究,归根到底,主要目的是“古为今用”,要对现实有一定启迪、借鉴、警示等,产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才不会沦为死学问。我小时候跟奶奶学盘中式纽扣、纳鞋底,跟姥姥学绣花,早忘得一干二净,生活中用不上。假如我是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者,要作为活化石展示国粹,则另当别论。话说回来,那也要不了几个人。

时代不断进步,科学飞速发展,新产品新技能都学不过来,谁还会一味抱残守缺,退回到昔日?个别例外,美国宾州的阿米什,专程去看过,保留了几百年前荷兰人的活法,装束打扮活似伦勃朗画里走出来的,那是一种对抗现代文明的坚守和姿态。绝大多数人还是顺应时代潮流,往前看,向前走。

生活生产技能如此,文化知识和道德标准、审美观念等等,也是如此,更何况传统里有许多糟粕,比如宋明理学下的女性守节、缠足。现代人要去糟粕留精华,以当下适用与否为准。因此,对书中魏仁教育张左,字要写好就天天练;对张希夷强调,坚持下去终有裨益,不能半途而废的成败经验之谈,我难以全然苟同。

任何事要想取得成功,没有韧性和耐力固然不行,但只有这一点,也不行。现代社会日新月异,更重要的是广阔视野、创新意识、发散思维、开拓精神,而不是抱住一点,天长地久地死磕。说实话,我是把这本篇幅有限的小书,当作寓言来读的。寓言总是言简意赅而又意味深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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